楼惜张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暮莲卓举目望去,这才发现她的脚踝上已被拴了一根细细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就系在窗框的把手上,这才想起青君送给他的那一串钥匙,急忙为楼惜解了脚链上的锁,锁开链去的那一刻他才发现楼惜已经被人挑断了脚筋,“是谁,是你师父吗?”暮莲卓焦虑的问道。
楼惜点点头,一双泪眼更加迷朦。
暮莲卓的心里一恸,“就因为你赠了解药给我,他就如此对待你吗?”他猜的答案,一定不会错。
楼惜没有出声,只是一双晶亮的眸子望着他,一只小手费力的举起送到他的脸上,手指划过他的肌肤时,是她不住的颤抖。
“惜儿,你不能说话了吗?”他再次发觉了不对。
头又是轻轻的点,已让暮莲卓彻底的要颠狂了,青君,他太狠了,“我带你入宫,让太医为你诊治。”他说着就抱着她飞快的跑出了西街小院,甚至完全无视了还被捆绑着的明书,明书的错是因为他背着青君带走了芸若和落心,所以青君才会惩罚他。
然而明书的心是不轨的,而楼惜并没有什么错。
那一路,暮莲卓没有任何停歇的向皇宫而去,他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了宫中,楼惜伤了,楼惜哑了,这都让他心疼,心底深处那份对楼惜的爱虽然已转移给了芸若,但是楼惜,依然是他心里最重的一份美丽。
楼惜带给他的永远都是最美的回忆,他不会放弃她,他珍视她对他的情与义。
楼惜的小脸一直贴着他的胸膛,象是怕见到阳光似的,那纤瘦的身子始终都是簌簌发抖让人生怜,真后悔放过了青君呀,他对楼惜做的太过狠绝了。
太医院到了,病榻上,楼惜安静的躺着,太医为她看了又看,然后叫过了暮莲卓来到了外间。
“太子爷,楼姑娘被挑了脚筋,那下手的人手段真是狠毒,不过还好没有被彻底的挑断,那还连着的点点的脚筋,只要假以时日好好调养,她也许有站起来的可能。”太医认真的说道。
“那她为什么不能说话了?”暮莲卓揪着太医的衣袖问道,他真急了。
“下官也说不准,太子爷再请一个太医诊治吧”,这太医有些羞惭的说道。
手一挥,暮莲卓心急如焚。
太医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反反复复的来了四五个,最后的结论都如出一辙,也让暮莲卓知道楼惜那哑了的病很难医了。
心里头真恨呀,倘若再让他遇到青君,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回到屋子里,“惜儿,你的脚可以好,只是要慢慢调养,总有一天你还会重新站起来的。”他给楼惜信心,希望她可以有站起来的那一天。
楼惜指了指红唇,示意他告诉她,她为什么不能说话?
暮莲卓微一思量,还是坦白了说了出来,“惜儿,不知道青君对你下了什么药,所以眼下还没有办法解决,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能够让你重新说话的解药的。”轻轻说过,心头泛起一片涟漪,楼惜的所有,都是因为他,他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的,至于楼家的仇,他不会放过舅舅的。
许多人,许多事,想到母妃,暮莲卓又是一声长叹。
从太医院里出来,暮莲卓便去了清梨宫,不管母妃从前到底有过什么样的故事,可是她终究都是他的母妃。
抱着楼惜静静的来到了母妃的门前,关于兰儿与他的婚事,今天他要彻底的与母妃摊牌,再也不许母妃乱点鸳鸯谱了,他不会娶兰儿的。
门前有小宫女正人报禀,暮莲卓一挥手,示意她噤声,他不想吵醒刚刚睡在他怀里的楼惜。
屋子里传来了两道女声,一个是淑妃的,一个竟是太后娘娘的。
“姐姐,我妹子与你弟弟的婚事也就这一两天了,两番联姻,从此我们姐妹在宫中就更加要彼此照顾了。”淑妃小小声的说道。
“唉,如果不是你当初入宫,只怕你与……”皇后娘娘说了半句就没有说下去了。
只是那半句已让暮莲卓听得清楚明白,叹息呀,母妃也是一个贪权势的人,幸好父皇大量,并没有追查下去母妃当年的事情,也难怪母妃与皇后一直交好,却原来一直都是因为母妃与皇后娘家的旧情所在。
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皇后娘娘,母妃,儿臣来了。”既然两个人都在,他刚好就可以一次性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也免得以后麻烦。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立刻就止住了话题,淑妃道,“卓儿,快进来吧。”
暮莲卓紧抱着楼惜走了进去,淑妃眼望着暮莲卓怀中的楼惜,“卓儿,楼惜怎么了?”
“因为赠了儿臣解药,所以便被她师父挑了脚筋,而且暂时也不能说话了。”他心疼的说过,却是要把这些都告诉皇后娘娘和淑妃,“皇后娘娘,母妃,儿臣这辈子只喜欢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楼惜一个是芸若,既然芸若一意独居皇陵,那儿臣就封了楼惜为太子妃,除了她们两个,这辈子儿臣再也不会娶任何女人,请皇后娘娘和母妃再也不要插手儿臣的婚事了。”他说得有些强横有些霸道,是因为他的心经过了这些天的种种早已累了,他需要安静,需要一份心灵的慰藉,而不是在他疲惫不堪的时候还要应付自己亲人的算计。既然他给不了楼惜真爱,那么就给她一个名份,这名份可以让他一辈子照顾她,而他的心,依然还要等待芸若,三哥会出现的,他一直相信老天还是公道的。
淑妃的脸色暗红,心知肚明的知道了儿子的心事,“卓儿,兰儿的事你真的不再考虑了吗?”不管怎么样,她还想要做最后的尝试,倘若有如月长公主相助,暮莲卓的太子之位只会更加稳固,这是一个政治的婚姻,但是说起来,自己的儿子并不吃亏。
暮莲卓摇摇头,“儿子只有一个,难道母妃非要把儿子推开了去吗?”他说得冷然,他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他会尊敬他们,但是,不代表好的坏的他统统都会接受,他有他自己的思维与想法,有些事,不该苟同的他绝对不会苟同。
见儿子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淑妃知道兰儿的事已无可挽回,“可是卓儿,你早晚还是要成亲的,你是大周朝的太子,你只有云轻这一个女儿是不够的,你一定要有你的儿子,这样你的太子之位才会更加坚固。”
暮莲卓轻轻笑,“母妃,这是儿子自己的事情,父皇还健在,儿子不想考虑这些,儿子走了,只希望再也不要因为兰儿的事让我们母子产生隔阂。”他说罢抱着楼惜弯身行礼而去。
望着暮莲卓的背影,两个人女人知道再也无可挽回,也只得作罢,孩子长大了,又有暮莲宇极为他撑腰,所以,她们就只能悄悄的默默的关注着他的一切了。
太子府,一片静谧。
夏日的风柔柔的吹打着暮莲卓和楼惜,将楼惜安顿好了,沐浴过后的楼惜精神多了,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比比划划了一番,暮莲卓才为她取了纸和笔,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写一个说,楼惜才得以知道了芸若的所有,当她知道芸若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儿后,立刻在纸上写道她要见见小云轻,更要抱抱小云轻。
喜欢孩子,孩子是每个大人生命的延续。
小云轻来了,看着可怜的孩子,这一刻,楼惜懂得了芸若的心,更知道芸若搓合自己与暮莲卓的心,芸若是真心的。
想想她从前,倒是她小家子气了,许多的事只能怪命运的不济,如果楼家不出事,如果她早些回来,那么暮莲卓又岂会有认识芸若的机会呢?
怪不了天,怪不了地,如今,她谁也不愿了。
楼惜知道暮莲卓的心,更知道他会照顾自己一辈子,许多事,太过奢求了,得到的就只会更少。反之,如果淡然坦然面对,得到的就会是暮莲卓的愧疚与真诚以待。
人与人,将心比心,理解多一点,怨恨少一点,那么快乐自然就多了,幸福自然也多了。
楼惜留在了太子府,成为了暮莲卓名义上的王妃,也成了小云轻的保护者,每当小云轻调皮捣蛋的时候,都是她出来护着,否则一准就被暮莲卓打了小屁股了。
大周朝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边关大胜,以至于外番再不敢随意入侵,杨秉萧论功行赏照例还是大周朝的大将军,更得良田千亩一身富贵,而杨采之自然还在宫中,虽然偶尔有宠,但是暮莲宇极却开始清心寡欲,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独居在莲斋堂,偶有水离相伴,那是一份相知,不为两情相悦,只为一份红颜知已心。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小云轻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大,宫里宫外所有她身边的人都向她隐瞒了一个事实,那目的无非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了难过。
她知道楼惜不是她的娘亲,可是她的亲娘亲到底在哪里,她一直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