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知道了。”
可是三个孩子的心意,她当然也明白。也许就像他们说的,自己也应该换换心情,事已至此,再怎么伤感都没有用了。
于是、云星真的下山去了。
带着三个徒弟的关心,带着失去了孩子的痛楚,还有好多的思念、愤恨,飞离了不咸山。
云星再一次来到了人类的世界,眼前是热闹的街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各色衣服来彰显各种身份的人们,这一切对云星来说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
山下的情况,她怎么会不知道。
曾经的村落消失不见了,曾经的氏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在更广阔的地方,就在云星的脚下,是个全新的世界了。
从前云星就觉得人类的世界每天都在变化,每天都不一样,现在、这感觉又回来了。
“快来买啊,新鲜的!”
叫卖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听着听着好像心情也会变好。
“姑娘,来个包子?”
在小哥的热情下,云星买了两个,坐在一旁的木桌上慢慢吃着。
“阿爸!孩儿不想去啊!”
转头寻着声音看去,一个约摸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儿被大人牵着小手,稚嫩的脸上满是不情愿,奶声奶气的却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样子了。
“我不想去学堂!”
“必须去!你不能只想着舞刀弄枪的!”
“拿刀剑能做将领,上战场杀敌啊!”
“少废话!跟我过来!”
不知怎的,那孩子转过头,嘟着嘴看着云星,那可爱的模样让云星也忍不住笑了。
小孩子被大人牵着手,看似极不情愿的走远了。
这微笑下多少伴着些伤感,在这一刻也变得不重要了。
“姑娘买个坠子?”
一处首饰摊前,云星拿起了一个坠子,绿色的,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的材料。
“姑娘,这可是上好的材料做的。”
云星看着手中的坠子,又看看卖力推销的老妇人,只觉得她看起来很亲切,像是一位故人。
“多少钱?”她并不在意这老人家满口不切实际的漂亮话。
“多谢姑娘,你一定会有福报的!”
老妇人收了钱,一脸的喜悦,云星也回以微笑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坠子已经被她戴起来了。
再往远走,已经到了一个不大的河边了,那儿聚集了很多人,咚咚当当的鼓声伴随着奇怪的人声时断时续的,云星好奇的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只见三个带着面具,身上披着五颜六色的人随着鼓声跳舞,这舞蹈看起来有些邪性,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这片广场的中央搭着一个高台,而高台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儿,看起来很瘦弱,却被打扮得很贵气,只是那满脸的泪痕让人心痛,放眼望去,很多人都跪在地上,除了那敲得心乱的鼓声,没有半点人声。
云星就站在这些人的后面,静静看着,一直到鼓声停下来,从前面跪着的人里站起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手拿一柄木杖的女人,看起来并不和善,云星突然皱起了眉头。
“为祈祷来年能风调雨顺,特选出金身童子,愿河神大人能够保佑我们!”
“愿河神大人保佑!”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着,不过云星听得清清楚楚,有女人的哭声。
“孩子、我的孩子……”
那个拿木杖的女人抬手示意,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女人的哭声也小了许多,可是一直都没停。
“好了,现在开始吧!”
于是她转身举起了木杖,只见那个高台突然移动了。
跪着的人抬起头看着,都开始惊呼起来,眼看着那个木台往河那边移动,不多时已经飘到了上面上,顺着河水一点点的飘着,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甚至想要追上去,却被其他人抓住了胳膊,只能哭喊着:“孩子!我的孩子!”
“娘!”孩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大,但是却不敢动弹了。
云星自觉是个爱管事的,尤其是眼前这情形。
一条白绫飞来,将那孩子缠裹着拽了回来,然后轻轻落在了地上,人们随之又是一阵惊呼,那个哭泣的女人见状也挣脱开了旁人的手,上去抱紧了孩子开始痛哭。
“娘!娘!”
小孩儿看来是被吓坏了,一声声哭着唤着,看起来真是心酸。那领头的女人此刻大叫道:“何方妖孽在此作怪?”
“你在说谁?”
云星突然站在了女人面前。
“你?”这人见到云星,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身边一些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这是谁啊,怎么回事?”
“妖物!你现身于此,有何目的!”
听到人们的议论,这女人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妖物?哼!”
云星冷笑着看着这女人,不慌不忙的抬起手,这女人察觉到后马上抬手要挡,结果被云星轻易的拨开,手中的木杖也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云星的食指指尖点在了这女人的眉心处,只见一个影子从这女人的身体中移出,女人瞬间闭着眼睛倒地,而那黑色的影子,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衫,身后有三条红色尾巴、样貌十分妖艳的女人。
“妖怪!”
身后传来了惊叫声,很多人吓得瘫坐在了地上,有人已经跑远了,那个抱孩子的女人也想跑,结果被绊倒在地,怀中的孩子还在哭泣。
“不要怕。”
云星转头安慰着那个女人,“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吧。”
这个时候,那个黑衣女人的一条狐尾突然窜出,云星用一条白绫死死的将它缠住,这让她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
“这条白绫是我的一条尾巴。”
云星幽幽说着,只见那条白绫真的变成了一条白色的尾巴,面前的女人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来这个村子多久了?占着那个人的身体有多久了?”
这时的云星十分的严肃的看着那人,见她不回答,于是转过头,问那个抱着孩子还没有离开的女人。
态度倒是不大一样了。“在这孩子之前,还有谁被献给河神了?”
“有、一个,去年、一个男孩儿。”
女人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果然如此。”云星回过头,已然是气愤不已。
“那个孩子,是被你吃了吧?”
“与你何干!”
这三条尾巴的女人突然从口中吐出了毒针,云星伸出手掌放出热气,将毒针化掉。伸手掐住了这人的脖子。
“我本来不应该杀你,但你竟然为了修炼而吃了那么小的孩子,实在是罪不可恕!而且你竟然附在活人身上,这种方式太过阴损,要是将你留下来的话必成大患!”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云星又十分的不忍。
“那个人、就算我不附在她身上,她也活不久的!”
听她这么说,云星将手上的劲儿放松了些。看到她痛苦的样子,自己真的是不愿下这个手。
她收回了缠着的狐尾,却在顷刻间从手背处露出了一截骨爪,刺入了这个妖物的脖子里。
“这是能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的方法。”
云星的眼中出现了泪光。
“下辈子不要用这样的方式了。”
她说出的,是对同类的期盼。
“呵,谢谢了。”
这女人笑了,笑得很满足,之后,就闭上了眼睛,身体变成了一只红色的狐狸。
之后,云星一只手捧着这只红色狐狸,站在了那个抱孩子的女人的面前。
“不要害怕,它已经死了。”
她微笑着,看着那小男孩儿,又看着这个女人,柔声请求道:“就当是为这个孩子积福,将它好生安葬吧。”
女人似懂非懂的看着云星,点头答应了。
“谢谢。”
云星微笑着,这女人突然又问道:“那、那个大师?”
“嗯?”
云星回过头看看躺在地上的女人,接着回过头,“那个人,早已经死了。”
“记得,一定要将这只狐狸好生的安葬。”
云星又嘱咐了一遍,将那狐狸的尸身放下,这才转身准备离开了。
“多谢大仙救命之恩!”
身后,女人普通一声跪下,“我一定会让小儿记得大仙的救命之恩!”
云星听到此停下了步子,女人又问道:“敢问大仙如何称呼?”
“我和它一样,只是一只狐狸而已。”
说完,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渐渐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
好多年以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带的人真的有了崇拜狐狸的习惯,并一直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