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乾含笑看着宋初,解释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尝尝天山上的茶叶么?今日无事,我便送一些来给你。”
银桃看着坦然的宇文乾,心中的不安更为强大了。她之前闻见的味道,一定和宇文乾的到来有着非常大的关联。可宇文乾面色如常,明显是不想让宋初知道。银桃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越是走到宋府里面,香味就越发浓郁。宇文乾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对之前的猜想更为肯定。只是那千年水沉木早就已经绝迹了,这一枚又是谁从哪里得到的呢?
宋初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宇文乾。
“不会吧?我当时可是让您自己留着。这样少见的东西,四皇子给了我想必我也是牛嚼牡丹,不懂欣赏。”
宋初没发觉怪异的气氛,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要紧。”宇文乾一面将茶叶递给宋初,一面不经意地问道:“宋府后院住的是谁?只有一个宋家大夫人么?”
宋初不好再推辞,便笑着接过那茶叶道:“正是。后院已经没人在住了,大夫人这段时间便一直在里面思过。”
茶叶的确是好茶叶,仅仅是接过来便能够闻见一阵冷冷的幽香,里面像是装了一个绝世独立的女子一般。宋初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这茶叶的味道再加上外面的风雪味道混在一起格外好闻。
宋初抬起头笑道:“隔着盒子都能够闻得见茶叶的香味,真真是好茶。”
宇文乾笑笑,没说什么。宋初却敏锐地发现他身上竟然还带着自己上次绣坏了的荷包,不禁脸红了一下。
空气当中的香味越发浓厚,仿佛要凝结成了实体一般。
大夫人打开那盒子以后不免有些失望。她只在刚刚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闻见了些许的香味,随后便什么都没了。
寒风依旧呼啸,小破屋子还是可怜兮兮地立在这里,仿佛风一刮就能刮倒一样。让她没能想到的是芊芊的奶娘在走之前竟然还给了那小丫鬟一些银钱,让小丫鬟拿给了大夫人一个被子。
此刻大夫人就坐在寒冷的屋子里,面色苍白地紧紧裹着那被子。难道说,是当年的那个人骗了她不成?可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人的确说过这东西是个十分逆天的存在,即使是大罗神仙想要她的命,都能够给救回来。
难道费了这样大的力气,就要这样功亏一篑了?她不甘心!
“就是你,把老夫召唤了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当中还带着浓浓的怀疑和不可思议。
大夫人愕然地抬起头,发现眼前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冷冷地看着她。那老头脸上全都是皱纹,似乎已经老得看不清年月。只有一双眼睛还在闪闪发光,像是给整个苍老的生命注入了一点活力一般。
大夫人只是短暂地楞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她刚刚还在怀疑是不是这木块被自己放得太久所以坏掉了,现在看来也许还有些用处。
那老头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只是个普通人才对。要我帮你,可以。你先告诉我,那千年水沉木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大夫人一怔,知道那老头说的正是那小木块。连忙说道:“我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得来的。但我爹和我娘都因为这木块惨死,家中主管死之前告诉我这是能够救命的东西,让我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大夫人忽略了一件事没说,其实那大主管说的是让她拿给楚襄。可是这样金贵的东西,哥哥又去了边疆,恐怕给他也发挥不了最大的作用。大夫人自欺欺人地想着。
那老头盯着大夫人看了一会儿,确定大夫人说的不是假话,手轻轻一挥之下那木块就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他仔细地看着那千年水沉木,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原来那老十六竟然是这样没了的。本是好意,谁曾想竟然害了他?奈何,奈何!此乃天意也!”
大夫人不知道那老头在说什么,但那老头不怒自威,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一看就不是凡人。大夫人期望地看着那老头,道:“前辈,我遇上了一些麻烦。不知道前辈可能帮我?”
那老头点点头,道:“这虽是我十年前一时兴起的诺言,但你就放心好了。我溢香阁还从没食言过,你想做什么?”
大夫人毫不迟疑地道:“我想让我的女儿宋芊芊做皇后!”
那老头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等都是江湖人士,怎能参与朝堂争斗?再者溢香阁已经解散,恐怕是帮不上你这个忙了。若是你执意要求这个愿望的话,我想你还是去找观音菩萨比较靠谱些。”
不但不帮她,竟还将她嘲讽了一番。大夫人强行忍住心中的失望和不悦,想了一下道:“那,你帮我杀两个人。”
那老头闻言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谁?”
“宋家老夫人,宋家四小姐。”
“可以,但事成之后你要把这千年水沉木还给我。”那老头点了点头,摸摸雪白的胡须:“在这等着,最多两个时辰,我回来拿回溢香阁的东西。”
宇文乾看着宋初笑道:“不如你将那茶泡了一些来,一起对雪喝茶,岂不雅致?”
宋初性子本就随和,闻言笑道:“也好。”
她起身去拿茶叶。那茶叶果真像宇文乾说的那样,即便已经干了,仍然裹着层层冰霜,十分稀奇。抽个空给老夫人送去一些尝尝也好,宋初心中想着,准备叫银桃烧茶。
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觉得脖颈后一阵闷闷的疼痛,眼前一黑便沉重地倒了下去。
破空声响起。
宇文乾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银桃,交代道:“你今日就守在小姐面前,哪里都不能去。明白吗?”
银桃点头,利落地跪下道:“请四皇子放心,银桃会用生命保护小姐!”
宇文乾淡淡地点了点头,出得门来。
溢香阁阁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到宇文乾的时候他不禁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宇文乾笑道:“前辈这几年没见了。不知身体可还好么?溢香阁的八位天女可有嫁人?”
那老头冷冷地哼了一声,“这都不劳你操心了。只是屋里的人,我却必须要杀!”
“只不过是十年前的一句戏言而已。何必当真?若是当年没有那些个水沉木,你溢香阁何必落到如今的地步?”宇文乾飞快地闪身躲过那老头的攻击,“今天这宋家四小姐,我是保定了。你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和我作对?”
那老头冷笑一声,“不愧是他的徒弟,功力果然不一般。只是你再天赋异禀又能怎么样?终究只是十年的功夫罢了。况且老头我一生信守诺言,怎能在大限将至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
宇文乾心知再说下去也无用,飞快地将一把泛着寒光的剑自后背取下。那老头笑道:“自溢香阁解散,我便再没用过武器了。也罢,今日就和你玩一玩。”
那老头的武器竟然是一把大锤子。
用大锤的人一向勇猛有余灵活不足,但这老头的一手锤明显已经炼制化境,勇猛之余又多出几分灵活来。宇文乾笑道:“这里施展不开,我们换个地方。”
两人身形分外迅速,就连在屋子里照顾宋初的银桃也未能看清。两人在空中过了几招,那溢香阁阁主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这小娃娃,有几分意思!”
话音未落,宇文乾一招剑法直直地朝着他的面门而来。老头拿锤子硬生生地挡住,两人同时后退了两步。
“阁主的锤法果然精妙。”宇文乾终究是有伤在身,又加上大量动用内力,此刻殷红的血已经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那老头“咦”了一声,惊奇道:“原来你竟还有伤在身。这样赢了你却也胜之不武,只是我今天是一定要将那千年水沉木拿到手的,得罪了。”
宇文乾慢慢抹去唇角溢出的鲜血,慢慢笑了笑:“那么来吧。”
刀光剑影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再加上高手过招,几十招几百招都也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完成的。
一个半时辰后。
“你这小娃娃,打起仗来不要命!”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愤恨地瞪了一眼宇文乾,唇角也溢出了不少的鲜血:“与其在这里两败俱伤,我们不如来谈谈条件,怎么样?”
宇文乾内力已是几乎全都没了,只凭着毅力和经验在这打。武学当面可以有天赋,但内力只能是一天一天自己积累出来的,做不得假。溢香阁的阁主已经一百来岁,内力明显不知比他深厚了多少。
那阁主却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他本以为宇文乾是个后生,内力不行,武功再好也比不上他,必然会知难而退,谁知为了那屋子里沉睡着的女子他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这样下去他即便是赢了也定然会损耗好多年的修为,何况他的师傅是个变态,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一个传承者,定然不会和他善罢甘休。即便是遵守诺言如他,也不得不好好衡量一下这打和不打之间孰轻孰重。
“我的条件就是下面那个女子绝对的安全,其他条件你可以随便开。”宇文乾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