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发出后,凶手始终没有落网。可是阮阮的尸体必须要带回来,在头七之前下葬,令逝者安息。
下葬当日,池棠在画室里,单独设置了一个阮阮的灵位。
她穿着亲属服,按照至亲的规矩,跪在遗像面前,三叩六礼,点了三支清香。
果果不懂这些是在做什么,但是她也学着妈妈的样子,跪在旁边,笨手笨脚的磕了三个头,还将自己最爱的糖果放了上去。
“小姐姐,吃糖。”
吃了糖果,上路也不苦了。
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发旋,池棠心里却发苦:阮阮啊阮阮,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请告诉我杀人凶手到底在哪儿?
苏橙一日不落网,她就一日不得安心。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池棠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时候哪位会上门,昂声问,“是谁?”
“送快递的,有位顾先生订了一束白菊花,请您签收。”
迟疑了一秒钟,池棠还是站起来,预备去开门,却不料因为跪的太久,膝盖发麻,身子一个踉跄。
“妈妈,你坐下,果果去开!”说着,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到大门口,垫脚费劲地扭开了门栓。
看着女儿一点点打开门的样子,池棠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快递员的声音好沙哑,像是被烟熏坏了一样。即便如此,听起来还是有点耳熟……
门缝吱呀变大,眼看着那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女人缓缓露出模样,池棠瞬间心惊肉跳,大喊一声,“果果,快回来!”
是她!是苏橙!
这声音是苏橙!
然而,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是太晚了。
压低的帽檐下露出了苏橙阴测测的笑脸,随后手中的白菊花瞬间抛起,从当中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来!
“池棠,当年阮柔的死没有陷害到你,沉江也没有淹死你,那今天我就来亲自动手,了解你和这个小孽种!”
果果吓呆了,她像个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刀子朝自己刺了过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池棠神魂俱裂,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想要阻止,口中拼命大喊着,“不要!”
不要伤害她的女儿!
就在苏橙右手高高举起,毫发间便要没入果果脖间的时候,谁料凭空中冲出一道快得模糊的身影,一把将人扑倒过去!
趁着这个时间,池棠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失而复得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定睛看去,那个扑倒苏橙的人正是顾景舟……而那把尖刀,此时已经完全刺入了他的身体中。
捂着刀口,顾景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因为剧痛模糊了视线,登时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额头沉沉磕在池棠母女的面前。
小棠……我的妻……
这一次,我总算没有来迟了。
一旁的苏橙呆滞了,不停摇头,“不会的,我怎么会失手……景舟,我不想杀你的!”
说着,她疯狂地想要冲过来,抱住这个痴迷了一生的男人,却在刚刚直起身的时候,听见了砰砰两声枪响。
身后,付北川和一批警察冲了进来,见苏橙还没有倒下,警察又干脆利落地补了几枪,枪枪命中要害。
瞪大了双眼,这个一生汲汲营营、蝇营狗苟的女人,在一颗子弹穿心而过后,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至死,她也没有弄懂。
为什么她杀了阮柔,害了池棠,算计了半辈子,却仍旧没有得到顾景舟的心。
她永远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人,至死不得超脱。
——
半月后。
宁城机场,付北川望着满脸歉意的女人,露出了习惯的痞气微笑,满是柔情。
“不用觉得内疚,输给顾景舟,我心服口服。”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池棠的感情不比顾景舟少,可是在事实面前,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在苏橙举刀的那一刻,他明明比顾景舟更快一步,却本能地犹豫了脚步。
唯有顾景舟,他舍弃了生命,心甘情愿的用血肉之躯去阻挡。
生死面前,方知情深不寿。
张开双臂,付北川轻轻抱住了池棠,在她耳边低声说,“哥走了……珍重。”
池棠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环抱住了他,送上了赠别的拥抱。
一阵起飞声后,银色的机身在空中划过。
站在落地窗前,池目送着付北川乘坐的飞机越来越远,嘴角的笑意浅浅。
一转身,顾景舟抱着果果站在不远处,正笑着看着她。
一切,都开始了蓬勃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