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妃只觉得胸口闷痛，竭力克制着才让面上的笑意勉强维持了下去，偏生这个时候苏姚看过来，带着得意和挑衅的眼神让她的唇角猛地一阵抽动，指甲瞬间刺破了掌心。
喧喧嚷嚷了好一会儿，这场闹剧似的除夕年宴才算是结束。
苏姚扶着楚非衍走出大殿，冰冷的寒意袭来，让她只感觉沉闷的胸口骤然一阵清明：“相爷，现在可还难受？”
“本来就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都吐血了，还不用担心？”苏姚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拉了拉肩上的披风，“你要当奸臣，不是应该早就想通了吗？怎么刚才受人攻讦，竟然还能郁结于心？”
楚非衍微微的笑了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当奸臣应该想通什么？”
苏姚见他步伐还算稳健，微微的上前走了两步，然后背过手去装成一副大老爷的模样：“享世上最大的权，贪人间最繁盛的贵，坐拥世上最妖娆的美人，承受万民最狠戾的唾骂！若是不能遗臭万年，又怎么配得上奸臣这两个字？”
楚非衍微微一愣，随即无声的笑开，这一次的笑容不再温润，在夜色的衬托下，竟然带着一丝魅惑人心的邪气：“那你不怕吗？”
苏姚微微的抬起下巴，一副骄傲至极的模样：“名垂千古也好、遗臭万年也罢，百年后不过都是青史上面寥寥数笔，说不定，还是后者留下的笔墨多一些，这不是也很好吗？”
不想遗臭万年的奸臣，不是好奸臣！这是身为奸臣的骄傲！
楚非衍伸出手去，修长的手掌向上，坐着邀请的动作。
苏姚毫不犹豫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相爷可是被我感动了？”
“是啊，很感动。”了解过他手段的人，人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就连老师，也是在一旁时时的提点，让他注意身后的名声，让他对天下百姓心存善念。可是那些人，又何曾对他心存过善念？
他们占用着民心的便利，生生的逼死了他的母亲，几乎断绝了他最后的生路，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只要闭上眼睛，那些人狰狞、扭曲的面容仍旧在眼前清晰可见。
那一张张嘴里，吐露着世间最恶毒的言语，每一句都像是杀人的刀，将他和母亲割的血肉模糊，那瞪着眼、憎恶的视线，每一下都能看得人直接流出血来……
感受到楚非衍身上起伏不定的气息，苏姚心中担忧，连忙上前靠在他的怀中，仰头看着他俊美到了极致的容颜：“相爷，你怎么了？”
软软的触感传来，楚非衍骤然回神：“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你都说了是过去，那就不要想了，想多了费脑子。你不如想想我，我这样貌美如花、体贴善良、关键是对你一片爱意，你想我只会让你觉得心中欢喜。”
“好，以后只想你。”楚非衍将她圈入怀中，然后用尽力气将人死死抱住，也许上天终于开眼了，将如此美好的一个姑娘，送到了他的面前……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不多会儿就有雪花簌簌落下。
苏姚抬起头来，接住了两片雪花，眨眼间化成晶莹的水珠：“相爷，下雪了，快些走吧，别感染了风寒。”
“无碍，你喜欢我便陪你走走。”楚非衍牵着苏姚拐过一条小路，名臣等人已经识趣的让路上的守卫和宫人退开一些。
看到苏姚仍旧是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你都用过苦肉计，难道还不许我用一下？”
“相爷，你的意思是说你没事？”
“演了一场戏，让京都中的那些人安分一些。”有了苏姚在身边，他从来没有这般爱惜过自己的身体，再者说，那些人的小手段，他还真没有看在眼中。
听到楚非衍没事，苏姚终于放下心来：“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连她这个戏精都骗过了，果然相爷才是真绝色！
“相爷，这次是谁动的手？宫外那些遭受了天火攻击额府邸，是你安排的吗？”苏姚满心的疑问。
“皇宫之中的祭台，是宁王动的手脚，其中还有珍妃的手笔。”
“珍妃？”苏姚心中一动，“宁王动手是因为忌惮相爷，毕竟他在朝堂之上也经常和你作对，可珍妃呢，明明已经怀有身孕，为什么要参与其中毁了自己的前程？”
“皇上体弱，哪怕现在有太医精心的调养着，恐怕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就算是珍妃生下了皇子又如何？能等到这个孩子长大吗？朝中有我，朝外有荣王等势力庞大的宗亲，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都是个问题，还不如借着他，为自己谋点利益。”
苏姚微微蹙了蹙眉心，只觉得心中一阵生凉：“这珍妃可真是舍得，到底是自己的骨肉。”
“只要能利己，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楚非衍语气平淡。
苏姚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一点微微的火光从眼底升起：“相爷，我怎么听着，你对这个珍妃如此了解啊？”
楚非衍含笑看了她一眼，唇角弧度愉悦。
苏姚本想表现的严肃一点，最好让楚非衍看出她生气了，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焦躁，不满的扑过去抱住楚非衍的手臂：“相爷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哦？若是从严你该如何？”
苏姚一把抓起楚非衍的手，龇着一口白生生的小牙，放在唇边威胁道：“咬死你！”
因为靠的近，苏姚呼吸的气息温热的扫在他的手背上，让他心尖跟着颤了颤：“给你咬！”
苏姚瞪大眼睛：“那你的意思是不告诉我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气鼓鼓的站在原地。
楚非衍抬手轻抚在她的眼尾处：她一生气，眼尾便会微微的泛红，颜色娇艳堪比夏花，好看的紧，也让人心动的紧……
“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没什么好说的。要说渊源的确有一些，我读书的时候受过月家的救助，曾经在珍妃的母家住过一段时间，因此和她相识。”
“这么说，你和她真的青梅竹马？”苏姚只感觉心中的酸气上涌，让她都快倒牙了，难怪之前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