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不用声高,她这么怪腔怪调的,算什么?
小气又心虚,像个怨妇!
王乔喝得醉意阑珊,听了这话,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今儿是怎么了?凶巴巴地,是不是那个客人对你动手动脚了?”
南春莺最是镇得住场面的人,今儿却是失了控,她咬唇不语,只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中。
对面还站着几个看热闹的姑娘,纷纷捏起手帕,掩嘴而笑:“呵呵,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白白地花钱买罪受!”
还有胆子大的,挥舞着手中香浓的帕子,朝着他献媚道:“王公子,您好偏心啊,天天雷打不动地过来,却是不知道捧捧我们姐妹的场!您这么做,我们要伤心死了,胸口都跟着疼了。”
那姑娘媚笑着,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大胆而放肆:“我疼成这样,您说怎么办啊?哎呦呦,疼死我了!”
王乔也是习惯了这种场面的,笑眯眯地收回自己的手,立马拿出银锭子,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我虽然不是什么郎中,却知道怎么治你们的病。这银子就是最好的药,有了它,你的胸口就不疼了。”
那姑娘笑得更大声了:“公子啊,您可真是会疼人。”跟着,她故意扬起下巴,往南春莺的房间看了看,说给她听道:“公子您这么好,我可不能没良心。这样吧,往后您实在受不住了,只管来找我们姐妹,我们保证好好地伺候您。”
她本想说得更露骨些,想想还是算了。
南春莺也不是好惹的,要是明目张胆地抢了她的“人”,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乔听了笑笑,什么也没说。
此刻,南春莺独自坐在房内,紧蹙秀眉,心里乱糟糟的。
王乔随后进来,反手刚关好门,就听她冷言冷语地问道:“你来我这儿是不花银子,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们?”
王乔耸耸肩:“何必告诉她们?她们本来就看你不顺眼,我又何必再给她们添堵。”
“哼,人家真心在替你心疼银子呢。”
王乔清清嗓子:“她们是她们,咱们是咱们,我犯不着和她们废话!你今儿气不顺,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得,我先走了。”
他才转身,南春莺又出声道:“等等……”
王乔站定看她:“还有话说?”
南春莺缓缓起身,平复呼吸道:“没了。”
王乔脸色微微一变,明显有些失望,他伸手打开门,门一开,他又反悔了,重重用力关上。
南春莺站在原地,毫无惊异,只是怔怔看他。
“我今儿见了个人。”
王乔还是不能不告诉她,如今在这偌大的凤京城中,只有他们两个算得上是吴苏的朋友,仅剩的朋友。
南春莺稍微恍惚一下,才问:“谁?”
“吴苏。”
她没说话,只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他。
“他回来了。”
王乔说完这话,苦笑了一下,那表情甭提多难受。
“他疯了?”
一提起吴苏,南春莺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倒不是因为自己还没死心,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是这么说的,他一定是疯了。”
王乔又重新走回来坐下,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他回来是给吴家办事的。”
“事到如今,还能办什么事?他就算是想给吴家的人收尸都要被他们连累。”
她整天闷在楼里不出去,看似与世隔绝,其实什么事情都明镜似的。
吴家是落魄到了底儿,泥潭深陷,没救了。
“我看他不仅仅是想要收尸,还想救出几个来。”
“他不要命了,非要陪葬?”
“我也是这么劝的,没用!”王乔自顾自地倒酒喝酒,长长吐出一口气道:“那是他的家人,他祖母都快七十了,他想她活命,没什么不对!”
南春莺连连摇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做人就是这样……除非无情无义,否则,活着就是一个“烦”字,烦完了这个,又要烦那个。”
南春莺素手一伸,也给自己拿了个酒杯。
王乔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也给她倒了一杯:“喝吧,咱们除了喝酒,也没什么可做的。”
南春莺抬手又放下:“这样不行,你得劝劝他,他若不是入赘隋家,现在也要跟着遭殃的。”
“劝?”王乔眯着眼睛苦笑:“他什么时候听过人劝?不,应该是这世上谁能劝得了他?想当初的吴丞相,吴太后,还是他的老祖母?”
吴苏的骨子里有股傲气,比谁都倔,别谁都犟。
“荒唐!他不是一直自诩自己是个窝囊废吗?真让他做窝囊废的时候,他却不做了。”
南春莺轻声骂了一句:“蠢材,最蠢的蠢材。”
“是啊,他太蠢了。”
两人默默饮酒,谁也不再说一句话。
…
女儿女婿的归来,让隋海和白氏心中又喜又怕,女儿看着气色极好,眉清目朗,仍是那副无忧无虑地样子。
他们的日子过得不错。
听说,他们有了一处茶园,种茶卖茶,倒是修身养性。
白氏见了女儿,怎么看都看不够,她紧紧攥着女儿的手,一个时辰都没有松开,手心里腻出满满的汗。
隋宝儿慢慢红了眼睛:“娘亲,您别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要哭了。”
白氏握着女儿的手,想了又想,左思右想,方才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回来?”
隋宝儿实话实说:“他想回来,吴家现在出了事,他记挂着家中的老祖母。”
白氏听了这话,心里紧紧揪成一团,脸色瞬变:“吴家的事,你们不能管,什么都别多问。”
“娘……”
隋宝儿突然含了哭音:“他在家中的时候,他祖母最是疼他,老人家都快七十了……”
“他们吴家自作自受,都是命。你父亲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加之,皇后娘娘又疼你,咱们做人要知好歹啊!”
现在不是时候,哪怕再多等几个月,等皇后娘娘消消气,到时候看着情况,提上一句半句的,也不算唐突。
隋宝儿点点头:“我也知道,现在不该提这些,可他心里难受。娘,我见不得他难受的样子。他啊,他为了不让我受委屈担心,只把什么心事都藏着,平时看着乐乐呵呵,可他心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