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知道了?
冷青莞稍有诧异,当即点头,坦诚道:“宝儿姑娘说得是。”
隋宝儿见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知为何,乌黑的眼眸微微闪烁一下,随后歪了一下头,带着点疑惑的神情,又问:“莞儿姐姐,你和那襄亲王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她身后的红衣丫鬟吓得脸色都变了,忙低头清嗓子,似有提醒之意。
这种事不能随便问的。
冷青莞淡淡一笑:“宝儿姑娘,我只是一个为王爷做事的人。”
她回答得很痛快也很简单。
隋宝儿闻言微微歪着头,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突然笑了笑:“好,那我就放心了。京城人人都知道,襄亲王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我的大伯父很快就能回家去了。”
冷青莞含笑不语,暗自想着,自己还是不接话的好。
隋宝儿快人快语,性情跳脱可爱。
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冷青莞只觉她不是个有心机的人,说起话来,神采飞扬,精气神儿十足,透着一股和年龄相符的天真爽朗,很好相处。
白氏性情温婉,为人和善。正所谓,言传身教,由她养育教导的女儿,性情自然不会差。
“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平时都没什么人陪我玩儿。莞儿姐姐,以后我能来找你玩吗?”
冷青莞含笑点头:“当然可以。”
隋宝儿眉眼弯弯,突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堂哥哥说今儿要过来的,算算时辰也该到了,他说是要来看你。”
冷青莞故作惊讶:“是吗?”
隋宝儿圆乎乎的小脸上写满认真:“是的,堂哥哥为了大伯父的事,大半个月都无精打采的。如今姐姐来了,事情有了转机,堂哥哥心里一定很高兴。”
隋宝儿是个急性子,说过这话,便要拉着冷青莞一起过去前院。
身后的红衣丫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姐急不得,冷姑娘还未梳妆打扮呢,总要容人家换身衣裳。”
隋宝儿恍惚一下,转身看向冷青莞的打扮,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姐姐这身就挺好看的,不用换。”
冷青莞顺着她的话茬儿,点头道:“也好,那我随宝儿姑娘一起去见见大公子。”
不过是去见隋宏,犯不着梳妆打扮。
外面的雨还没停,丫鬟们举着油纸伞,一路护着两位姑娘来到正厅。
隋宏很准时,巳时三刻,到了京兆尹府。
几日不见,他看着略有清瘦,气色也不太好,眉眼间透着淡淡的焦虑和不安。
这种“委托人家属”的表情,冷青莞曾经无数次地见过,她很有经验。
“堂哥哥。”隋宝儿像只笨拙又活泼的小雀儿,一路小跑着去到隋宏的身边,拽住他的袖子,轻轻摇晃:“堂哥哥,你怎么又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啊?大伯父就要回来了。”
隋宏乍听他的话,皱眉转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宝儿,你不要闹。”
他刚刚听到了一个坏消息,实在没心情陪她。
隋宏见冷青莞也来了,当即轻轻拂开堂妹软乎乎的小手,径直朝她走过去,神情略显紧张道:“冷姑娘,我父亲的案子,刑部下令三日后就要开堂审理了。”
这么快!
冷青莞面露惊讶之色。
昨儿襄亲王说过,隋文的案子拖不了太久,没想到这么快。
隋宏察觉到了她的意外,有些愣怔得望着她,问:“怎么?冷姑娘没收到消息?”
他以为她早就知道了,虽说叔父还未回来,可襄亲王府的消息会更快一点才是。
“我还不知道。”
冷青莞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容色端庄,缓步去到隋宝儿的身边,与她站得更近些。
隋宝儿见隋宏不理会自己,略显不高兴地嘟了一下嘴:“堂哥哥,你都不理睬我。”
隋宏微微一顿,勉强挤出个笑容来,与隋宝儿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宝儿,我现在有要紧的事和冷姑娘说,你乖一点。”
隋宝儿听了这话,秀眉微蹙,越发不高兴,瓮声咕哝:“哼,嫌我碍事就直说。其实,我也很担心大伯父,只是我不会学你这样愁眉苦脸。”
她最不喜欢隋宏整天端着一副小老头的模样,简直和大伯父平时一模一样,呆板无趣。
做人嘛,开开心心地是一天,烦闷不乐地也是一天。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宝儿……”
隋宝儿不听他的话,又“哼”地一声打断:“算了,你想让我听我也不听了。”说完,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就走了。
隋宏追了两步,却又停下,皱着一张俊脸,无奈叹气。
冷青莞看着隋宝儿气鼓鼓地背影,轻声道:“大公子,宝儿姑娘不会生你的气的。”
依着她那样活泼爽直的性格,就算是生气也气不了多久。
只是小别扭而已,不打紧。
隋宏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站着,心中百转千回,语气焦急:“冷姑娘,我父亲的案子,王爷那边到底有什么安排?”
冷青莞有点被他给问住了,淡淡道:“大公子,王爷那边一定会有所安排,只是暂时不方便走漏风声。所以,我知道得也不多。”
也是不多,而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隋宏闻言神色复杂,晦暗难辨,沉吟许久才道:“冷姑娘,我想问你一句话。”
“大公子请问。”
“王爷他……他是真心想要帮助我父亲吗?”
隋宏很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秉性,他做做学问还是好的,至于其他事,就没那么擅长了,尤其是人情往来。
襄亲王与父亲,半点交情都没有,他为什么出手相帮?
冷青莞知道他想管自己要一颗“定心丸”。
“大公子,王爷自有王爷的理由,而且,所言非虚。”
隋宏听了这话,目光复杂地看向她道:“我知道,我只是有点不明白。”
“大公子不明白什么?”
“你……”
她算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如今,外面的流言蜚语,实在难听得很。
襄亲王凭什么要把父亲的身家性命压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未免太过儿戏了。
隋宏一脸认真,神情纠结:“冷姑娘,不是我小看你,只是这件事太大了。”
他对她没有轻视和恶意,只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