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是给外人看的,我只想知道,乌苏公子你对宝儿到底有什么企图?”
冷青莞只觉他是个明白人,索性也不绕弯子。
“宝儿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她待人接物,没有戒心,也不会防备别人,如今,她因着公子的放肆胡来,无辜连累,被关在家中,没了自由,没了体面。公子的所作所为,实在可恨!”
她的语气渐渐没那么客气了。
吴苏对上那她那双凌厉的眸子:“我知道,我连累了她。”
“既然知道,公子就该及时止损,莫要再继续纠缠。宝儿与公子无冤无仇,公子想要解闷逗乐,犯不着和她过不去。”
冷青莞原本没有这个立场为隋宝儿出头,不过,他自己撞到枪口上,她就不能太客气了。
“吴公子,宝儿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
吴苏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请你不要打扰她。”
他这是在玩火,又不觉得自己做错。
隋宝儿的心境已经起了变化,再受到他的蛊惑引诱,只怕整颗心都要交出去了。
“当初接近她,的确动机不纯。不过,正如王妃所言,她是个好姑娘,难得一见的好,所以,我想和她做朋友。”
冷青莞一声冷笑:“吴公子,这话说得太天真了些。朋友?真正的朋友,最在乎的就是义气,不会像吴公子这样自私自利。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吴公子似乎做不来一个君子。”
好一张厉害的嘴,虽然说出话,不会咄咄逼人,但一字一句都是软刀子,让人无处可躲。
崔管事在旁,也是听得一怔一怔的。
好啊,王妃这是什么都不怕了,对吴家的人也敢这么数落。
“你说的没错,我吴苏一向不是个君子,顶多算是个真小人。”吴苏沉吟片刻,才道:“我是个闲人,喜欢做些闲事。不过,我对隋姑娘是真心的。”
他没对旁人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在祖母的面前,也不过是打哈哈,没个正经。
冷青莞闻言黛眉微蹙,眼神疑惑:“这话,你不该对我说,该对隋大人说。”
“我说了他们也不会信的。”
吴苏自嘲一笑:“像我这种人,在那些朝廷命官,正人君子的眼里,不过是个一肚子坏水的纨绔公子,说的话都是坏话,做的事都是坏事,闹到最后,真的变成假的,而假的却成了真的。”
他这话说得有点绕,冷青莞隐约听出背后的无奈。
她以前做律师的时候,深谙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环境催发,酌情而定,所有结果的背后,都有理由和动机。
“吴公子,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他说过,要请她帮忙。
“我想见隋宝儿一面,我有话想对她说。”
“这不合适。”
他倒是狡猾,知道隋家一定不会阻止隋宝儿来襄亲王府走动。
“她被禁足,我又不能冒然登门到访,我和她说不上话,她也不会知道我想见她。”
吴苏语气焦急,神情镇定。
冷青莞仍是摇头:“我不能安排这样有违礼数的事,公子想让我帮忙,看在宝儿的面子上,我可以酌情考虑。不过,我只能帮你传递消息和信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她不能支持他们暗中来往。
书信可以留下证据,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的书信可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对隋宝儿纠缠不清,而不是,隋宝儿与他同流合污。
任何事情的定论,都需要证据!
冷青莞深知,如果有了吴苏的书信,那么在关键时刻,在重要的地点,能起到多么重要的作用。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公子,好自为之。”
冷青莞不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吩咐芍药推自己回去。
吴苏微微发愣,又瞬间明白了什么,突然大笑一声,朗朗说道:“果然厉害。”
南宫琅的眼光不错,选了一个不错的女子。
她很特别,长姐不该把她变成残废,也许之后的某一天,长姐会后悔的。
吴苏来过襄亲王府的消息,被李嬷嬷打听到了。
她被吓了一跳,忙又让人往宫里头送信。
不过半天功夫,吴太后也知道了。
她对吴苏的忍耐已经濒临底线,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和皇上的关系,也有点疏远。
吴太后让派人接吴苏进宫的时候,已经过了锁宫门的时辰。
然而,太后娘娘想要见的人,谁敢拦呢?
宫规是来约束奴才的,而不是主子。
夜幕之下的寿康宫,灯火通明,宛如一颗永不熄灭的璀璨明珠。
吴苏来到正殿,空荡荡的大殿内,太后一人端坐,旁边还杵着个煞白脸儿的刘喜福,再无其他人的影子。
吴太后一身华服,妆容精致,明光之下,美得不像话。
她永远都是这样精致,得体,无可挑剔。
“给娘娘请安。”
吴苏匆匆行礼,应付了事。
吴太后冷冷看他:“你今儿去了襄亲王府?你去做什么?”
吴苏幽幽看她:“这是我的私事,与娘娘无关。”
“你!”
瞬间,吴太后那张素来温和端庄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耐烦,目光犀利:“如果你不是哀家的亲弟弟,哀家一定会……”
吴苏打断她的话,道:“娘娘会如何?亲手管教我?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直接一刀子抹了我?”
愚蠢的“激将法”。
“你别以为哀家不敢,为了吴家,哀家什么事都可以做。你,不要再惹事了,不要再消磨哀家的耐心。”
她在警告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呵呵,行了,收起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留着给别人听去吧。我知道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娘娘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吴家。”
吴苏语气嘲讽,面露不屑,吴太后目光一沉:“你非要找死,是不是?”
吴苏冷笑连连:“谁要找死?我做的事情,又碍着你们谁了?哦,碍着吴家的名声,娘娘最看重的。一辈子做人,不就是为了一张脸面吗?可是,娘娘您是不是忘了,就在十五年前,你亲手毁了一个人,要了她的命,还连累她全家的人都死光了。脸面,有什么用?手段,才是最重要的。”
过了这么多年,吴苏再一次在她的面前提及此事,他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可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