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璃眯起眼睛,脸上满是迷惑不解,楚奕骁还认识住在寺庙里的人?他这个人,交友范围着实广泛。
“是。”
“王爷请去吧,她大约在抄佛经。”
“打扰方丈了。”
不得不说,在白夕璃的记忆中,这是楚奕骁为数不多的有礼貌的时候。
“王爷这是要带我见谁?”
“夫人,本王发觉你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这四年,你的耐心都被磨完了吗?”
的确,从方才到现在,白夕璃已经问了楚奕骁四次。成为人母后,白夕璃越发的沉不住气了。
“行吧,我不问了。”
对于楚奕骁,白夕璃还是十分放心的。这个男人,可不会把她骗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然后再对她坐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白怀楚四处张望,他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安静的让他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紧紧拉住了白夕璃的手。
跟着楚奕骁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个房门紧闭的屋子前。
楚奕骁想直接推门而入,被白夕璃拦住了。
“此等清净的地方,进门前当然要敲门。这样贸然进去,会叨扰到里面的人。”
“一切如夫人所愿。”
楚奕骁耐着性子,轻轻敲了敲门。
“进。”
一个女人的声音!奇怪,寺庙里应该都是和尚才是,怎么会有女人呢!
不过,白夕璃再细细一想,这声音似曾相识。
“夫人,请。”
白夕璃总觉得门后面的人,一定会让她大吃一惊。
她进去的时候,那人正低头抄写什么东西。想来,这应该就是方才方丈所说的佛经吧。
对方低着头,看不清脸。白夕璃又走进了一步,那人缓缓抬起了头。当宛如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白夕璃面前时,她惊的说不出话!
“王妃……”
见到“起死回生”的白夕璃,宛如的手颤抖了一下,毛笔上的墨水滴落在宣纸上,化成一团。她刚抄好的佛经,就这么被染黑了。
不过,她眼中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了。再一看,宛如的脸上平静的不见一丝一毫的波澜。左右也在寺庙修身养性近五年了,怎么会连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住。
“宛如,真没想到会是你。”
“世间还有许许多多想不到的事情。”
如今的宛如,说话语气跟她在楚府之时完全不一样,没了强势,多了几分坦然。几年下来,她已经将这红尘看透的差不多了。
“这位,是小世子吗?”
“是。”
白怀楚觉得这个阿姨怪怪的,她为什么要和刚才那个老爷爷一样剃光头发。像娘亲一样,拥有一头乌黑亮丽得头发不好吗?
“长的真像王爷。”
哪怕今日怀楚身边没有白夕璃,也没有楚奕骁,宛如也能一眼看出他是谁的孩子。他的眉眼,与楚奕骁并无二致。
“王爷,王妃,都坐吧。”
宛如放下笔,将佛经简单整理了一番,坐了下来。
“王爷近来可好。”
“都好。”
白夕璃一回来,再不好的事情也能变好。
“王妃,这四年过的可好。”
“不算好。”
今时今日,她没有必要在宛如面前说谎。不好就是不好,何必要说假话呢。
“王爷是如何寻到王妃的。”
虽说已经遁入空门,可宛如对楚奕骁的事情还是有些上心。不过,这只是一种老师对学生的关怀。至于她,楚奕骁无非就是个有许多心事的学生罢了。
楚奕骁没说话,玩味的看了白夕璃,似乎想让她来回答。白夕璃回以一个锐利的目光,告诉他自己不想回答。
这两人的眉目传情,宛如尽收眼底。要在五年前,她一定会嫉妒的发狂。此时此刻,她心如止水。
“不是本王找的,是她自己回来的。”
“王妃是个有趣的人。”
宛如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一个老母亲。
“别叫我王妃了,我已经不是了。”
白夕璃不否认,自己这句话带有赌气的意思。
“在宛如心中,只有您一位王妃。”
这话要换别人来说,白夕璃只会觉得那人在恭维自己。然而从宛如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的身份,没必要搞那些阿谀奉承的把戏。
“夫人,你可听到了?”
楚奕骁略带嘲讽的问道?
“听到了,我不聋。”
宛如那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看的白夕璃颇为舒坦。
“世子叫什么?”
“怀楚,白怀楚。”
“王妃果真是个有趣的人。”
现在,宛如都忍不住打趣白夕璃了。明明深爱着楚奕骁,却偏偏要从他的逃离。这女人,真是有趣。
“这下,王妃不会再离开了吧。”
毕竟是楚奕骁带出来的人,宛如最终还是站在他那边多一点。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白夕璃这句话,既是回答宛如,又是再向楚奕骁表达他的决心。
“王爷,您以后不用再来抄佛经了。”
有白夕璃在,楚奕骁的心比什么都安定。那些佛经,已经派不上任何用处了。
“本王明白。”
白夕璃听得一头雾水,楚奕骁也会来抄佛经?他成天忙的不见踪影,竟还有时间和心情跑这么远来抄佛经。
这个男人,迷幻的很。
“王妃有所不知,您不在的这段时间,王爷时常到我这儿来。唯有抄佛经,才能让他稍稍平静一会。您看那儿,高高的一摞,全是王爷抄的。”
今儿宛如的心情分外的好,说的话是平时的几倍之多。就算是楚奕骁,也从未见过她主动说过如此多的话。
白夕璃看过去,那摞佛经,快比白怀楚的人还要高了。真没想到,楚奕骁还有这种癖好。
“还有许多都被扔了。”
“为何要扔?”
辛辛苦苦抄了,扔了不可惜吗?
“王爷要求高,他觉着那些太乱了。”
“是吗,有多乱。”
“夫人,这些不是本王今天带你来的重点。”
兴许是觉着不好意思,楚奕骁试图岔开话题。
“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什么,夫人自己去想。”
白夕璃翻了个白眼,怎么会有他这种人。带别人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见了一个熟人,还要别人自己猜目的。怎么,她是楚奕骁怀里的蛔虫吗,什么都知道。
“我想不到。”
“王妃会明白的。”
连宛如都这么说,看来这一趟来寺庙确实有特别的意义。很久以后,当白夕璃明白了楚奕骁的用意以后,她哭了许久。
“你们两个这是合起来欺负我啊。”
一听到娘亲受了欺负,白怀楚不愿意了。谁也不能欺负娘亲,爹爹也不行!
他从白夕璃的怀里跳下来,双手张开,挡住了她,仿佛一只保护自己孩子不受老鹰伤害的母鸡。
“不许欺负娘亲。”
宛如愣了一下,而后笑出了声。来了寺庙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笑的如许开心。
“王妃,您这孩子也很有趣,真是随了您。”
长相随楚奕骁,性格随白夕璃,这孩子也算是尽善尽美了。
“阿姨,您不许欺负怀楚的娘亲。”
宛如伸出手,想摸摸怀楚的头。可是这孩子脾气上来了,哪里肯乖乖就范。他一个躲闪,让宛如铺了个空。
她也不觉得尴尬,从容的收回手。
“我没有欺负你的娘亲。”
“娘亲说了,说您和爹爹合起来欺负她!”
宛如眨了眨眼,“你觉得我像是坏人吗?”
白怀楚突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不像。”
不仅她不像坏人,爹爹也不像坏人。
白夕璃把他拉回怀中,略带尴尬的说道:“抱歉,这孩子被宠坏了,什么话都敢讲。”
宛如摇头,“他在保护娘亲,很好。”
楚奕骁颇为自豪的看着白怀楚,年纪轻轻就知道保护娘亲了,不愧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