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关上办公室的门，宋煦看向了唐谏。
见周围没有他人，唐谏便单刀直入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要证明给你看，你若让胡尧上场，这场比赛唐苑必输无疑！不如你考虑考虑，换个人和我比。”
宋煦眉头一蹙，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问出了那个字，“谁？”
“顾旸！”唐谏铿锵有力地报出了名字。
宋煦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唐谏。
她记得，上次唐谏出现在唐苑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么多年里他曾多次向顾旸递战书，顾旸全都拒绝了。
而他现在这么做，算是在逼着自己去让顾旸和他比赛么？
然而不等宋煦开口，唐谏已然给出了答案，“宋总，我为了和顾旸比赛，连买通评委，让他们故意在半决赛上判定唐苑胜出的事情都做了。临门一脚，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才对，毕竟这事关你自己的利益呢，不是么？”
唐谏的话正是切中了宋煦的要害。
如果说半决赛的惊心动魄，转危为安是唐谏的暗中策划，那总决赛的时候，胡尧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而且就刚才那场闹剧似的比赛来看，胡尧的实力的确是屈居于唐谏之下的。
只是宋煦不明白，“和顾旸比赛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这是我的事。”唐谏摆了摆手，“宋总担心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说罢，唐谏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宋总……你好好考虑。”
看着胡尧离去的背影，宋煦不得不承认，唐谏这次的踢馆，很是成功地搅乱了宋煦的心神。
本来半决赛的事情便让宋煦感到些许不安，如今她便更加坚定了不要让胡尧去参加决赛的想法，只是摆在宋煦面前最为艰难的事情是——
说服顾旸代替胡尧出席比赛！
“宋总。”白溪见宋煦愁眉不展，便已然猜出了宋煦所担忧的问题，她在一旁小声道，“要不，我去和顾主厨说？”
“不用。”宋煦走到桌子旁边，弯曲的指节轻快地敲击着桌面。
伴随着宋煦内心的焦灼，轻快的叩击声变得越来越密。
最终，在白溪双眉几乎都要拧在一起的时候，富有节奏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宋煦目光一暗，果断道，“我亲自去和他说。”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步伐果决却略显沉重地朝着后厨走去。
那姿态，恍若是去赴一场战役。
然而宋煦勇往直前的姿态，很快就在顾旸一句冷冰冰的“不去”面前败下阵来。
这样的结果，倒是并不意外，只是有点让人无奈。
“胡尧的技术虽然还不错，但是摆到这种比赛场上，还是有很明显的不足。”宋煦看着顾旸，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不去参赛，“去参加一次比赛而已，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比过赛了。”顾旸摇了摇头，那样子就好像不论宋煦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似的，“我到了比赛场上的表现，不见得会比我师兄好。”
“是吗？”面对如此明显的借口，宋煦嘲弄道，“那我倒想知道，比赛场和平时的后厨有什么不同？”
顾旸望向宋煦，目光深沉，良久之后他才在低下头的一瞬，淡淡道，“心境不同。比赛必论输赢，输赢影响心境，心境不佳，难做好菜。”
这话说的，似乎有这么点道理。
“可你顾旸是那么在乎输赢的人么？”宋煦直面向顾旸，目光灼灼，丝毫不给顾旸再次寻找借口的机会。
顾旸一顿，脸上露出了借口被拆穿的尴尬，但很快便恢复平静，“我不想再拿那些所谓的名誉来评估我的厨艺。”
“可是这次比赛并不是用来仅仅评估你个人，更是评估整个餐厅的！”宋煦握紧了拳头，认真道，“为了这次比赛，大家付出了不少心血。为了唐苑，大家更是付出了很多。你真的忍心看着唐苑落败么？”
听着宋煦的话，顾旸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不明。
三年。
三年前他沉迷于各种比赛，总觉得荣誉就能证明他自己。
可事实呢？
顾旸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向了宋煦，眼底带着些许忧郁，“你知道有时候报的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么？即便我出赛了，也不一定能赢得比赛，更不一定能保住你总裁的位置。”
顾旸的话，真实得让人害怕。
但宋煦仅仅愣了愣后，便果断回答道，“知道！”
那铿锵有力的两个字撞在宋煦的心头，扎扎实实地提醒着她，现实远比她所想象的要残酷的多。
最近的几年里，宋煦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早就已经明白世事难以如愿的道理，可是如果不完全尽力，她实在不甘心就此妥协。
“可结局尚且未定，就不该悲观，不是么？”宋煦冲着顾旸绽放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灼得顾旸的眼神越发暗淡。
“可如果最后结果不如愿，你难道不会觉得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一个笑话吗？”顾旸摇了摇头，举步欲走，“算了，有些事还是不要——”
“失败并不可怕，放弃才会让人追悔莫及。”宋煦目光坚定地走到了顾旸的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是你或许可以问问你自己，到底是面对失败比较可怕，还是事后追悔自己当初不曾努力更加可怕。”
宋煦抿了抿唇，坦然道，“结局不可期，所以我们只能做到的，只是让胜率最大化。”
尽人事，听天命。
听完宋煦的话，顾旸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莫名的乐观。”
“所以，顾主厨有被我的乐观打动吗？”宋煦笑盈盈地看向了顾旸。
结果——
“没有！”
没有温度的回答，将宋煦的一腔热情再次浇灭。
宋煦咬了咬牙，决定再忍一忍。
而就当宋煦正思量着到底要如何才能说服顾旸的时候，顾旸忽然眉眼一弯，笑得十分真切的同时，淡淡道，“不过，考虑到唐苑的整体荣誉，我想我应该去参加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