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业蹲在地上肩膀抖动了半晌,才强撑着站起来,接过医生手上的手术通知书,慢慢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病人的丈夫,字我签了,麻烦您一定要救回我妻子!”
傅承业紧紧的握着医生的手,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医生瞟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很快,他确认手术通知书上的签字无误后,就对着耳边的讯息器说道:“小刘,患者亲属血型匹配吗?迅速告诉我结果,病人现在情况危急,需要赶紧输血动手术!”
很快,那边就传来回应:“王主任,患者是RHA型阴性血,可是采样的亲属血型是RHA型阳性血啊!血型不匹配怎么办啊,咱们库里的阴性血根本不够啊!”
刘主任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有些纠结犹豫的看了一眼傅承业,应该是在想怎么沟通比较好,但是他通信器质量太好,刚才小王医生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空气凝滞得让人发慌。
我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我根本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我以为舒兰芷最多是失去一个孩子而已,而且我还安慰自己,当初她还逼死了傅宗铭的生母呢,一报还一报,这也算是上天给她的报应……
但是我真没想害死她,现在她的情况这么危急,她唯一在场的亲人却血型不匹配,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兴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傅宗铭把我揽入怀里低声安慰:“没事的水水,不关你的事,是兰芷的错,你也不想发生这种事的……”
我耳朵里听着他的话,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推开傅宗铭走到刘主任面前:“抽我的血吧,我是RHA阴性血,不用验血,我今年生孩子时是在你们医院待产的,你让小王医生查下姜水水,身份证号xxx,医院的病例库里应该有我的所有信息。”
我说完后,刘主任明显愣了片刻,但很快,他就对着通讯器说道:“赶紧查查一个叫姜水水的病人档案,她身份证号是xxx,赶紧确认下她血型是不是RHA型阴性血!”
很快那边就传来了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没一会,小王医生就兴奋的喊道:“是!是有个叫姜水水的病人!她是今年六月份在我们医院待产的,血型刚好是RHA阴性血!病案里有她的电话,要我现在赶紧联系她吗?”
刘主任深吸一口气看着我后回复道:“不用了,她现在就在医院。”
说完后,他摘下通讯器叫出来几个护士:“赶紧给姜水水消毒,然后带她进手术室直接给病人输血!”
临进手术室之前,我看着傅宗铭复杂隐忍的眼神,默默移开了目光,事情因我而起,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傅承业站在我身后搓搓手哽咽道:“水水,谢谢你!只要能救回芳菲,我会重金感谢你的!”
我摇摇头,穿上防护服后进了手术室。
一番折腾消毒后,我躺在了离舒芳菲不远的地方。
看着她一向保养得宜红润有加的脸变得苍白脆弱,我心脏的位置竟然有些隐隐的抽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疚。
我的血液通过针管流到舒芳菲身体后,医生看到舒芳菲指标恢复正常,就开始着手开始给她动手术。
顺着输血管的流动,我眼睁睁的看着医生干脆利落的打开舒芳菲的肚皮,然后从她肚子里取出子宫放到一旁的托盘上。
那血淋淋的子宫,不知道为什么扎的我眼睛有些痛,眼角有酸涩的泪水流下来。
我刚开始还能冷静的看着医生娴熟的给舒芳菲动手术,但是看着看着,心情莫名的变得很沉重,索性闭上双眼假寐,不再去看那边手术台。
不知不觉我竟然在医生给舒芳菲手术时睡了过去,等我睁眼时,我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我病房的窗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动了动有些刺痛的胳膊,我试探性的喊了句:“傅宗铭?”
他回过身来,雕刻一般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醒了?”他伏下身子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医生说你一下子失血过多,有些低烧,现在头还痛吗?”
我摇摇头,他要是不说,我根本都不知道我是失血过多低烧了,那难道当时我根本不是因为犯困而睡着?而是因为失血过多才晕了过去吗?
傅宗铭看着我困惑的样子,显然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嗤笑一声:“就你自己这弱不禁风的体质,还见义勇为给人输血呢,你知不知道你输血输到一般差点休克了,还好医生发现的早,不然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去哪找另一个RHA阴性血的好人来给你输血呢!”
他话里带刺,但是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就算在他爸爸面前伪装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恨舒芳菲的心,当年要不是舒芳菲,他也不会失去母亲,甚至还要接受一个杀母仇人当继母。
他那么多次的午夜梦回低声呢喃,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挂念最深,最解不开的执念,就是在他幼年郁郁而终的生母。
但是我理解归理解,就算我爱他,也不代表我能够为了他,而去间接害死舒芳菲。
毕竟我已经亲手让舒芳菲失去了她的孩子……甚至还害她子宫被摘除,她这辈子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我补偿给她一点血……给她一条生路,何尝又不是为自己犯下的错做一些弥补呢。
我不理会他的尖锐,反而问他:“舒芳菲怎么样了,有没有脱离危险。”
“拜你所赐,她现在好着呢,现在在vip加护病房观察,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醒过来。”
傅宗铭现在句句话里都带刺,我别过脸,不想看他冷峻的面孔。
是林嫂突然的敲门,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林嫂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病房说道:“姜小姐好,是老爷让我煲了鸡汤给您送过来的,老爷说您失血过多,需要补补。”
林嫂把保温桶放在一旁的桌上后就开始帮我倒汤,傅宗铭虽然还是冷着脸,但还是勉强弯腰把我的床给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