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既出,惊的高彦是脸色骤变。
六名,筑基修士?
那可是堪比寻常金丹境真人的存在。
昨日,那刑堂长老随手一拳,便将击败三名白袍弟子的丁小磊打成重伤吐血的一幕,仍历历在目。
面前这些黑袍人虽说围攻那位金丹真人不见得可占上风,但其恐怖的实力也足见一斑。
“小鬼,你竟能猜到我们的修为实力。”为首者目光由阴鸷变为阴森最后化作必杀的凶狠“你今日,必死无疑。”
少年四下环顾,似有所担忧。
“别瞧了,这儿除了一帮杂役外,无人可帮你。”
闻听此话,少年恬然淡笑。
“阁下怕是误会了。”丁小磊双手十指紧扣,反转胳膊,发个不绝于耳的骨骼咯噔声响“我是怕待会杀你,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已。”
死一般的沉寂。
旋即,爽朗的小声,刺破天际。
“几位师兄弟,这个小子竟然说要杀光我们。”
“怕是听错了吧。”
“八成这家伙被吓傻了吧。”
讽刺之言,不绝于耳。
这些个黑袍仿若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话。
“行吧,那我便来瞧瞧你要如何杀光我们。”
暗雷无声,电光灼灼。
六人同时出手,连番攻击好似疾风骤雨般泼洒向少年。
叮叮当当的声音,好似漫天冰雹接连不断地砸向山石地上,几乎是在数个呼吸后,少年便被绞杀得鲜血淋漓,无数森然白骨夹杂着或暗或红的血渍流淌出来,血迹沾染了他身边的每一寸土地。
“这,便是你大言不惭要杀光我们的手段?”
那为首的黑衣人身后,有个清冷的嗓音传来,听声音,年纪好似不大。
几乎被砍成骨头架似的丁小磊,看着是如此的可怖,那些个零散的碎肉,附着在骨头上,好似下一刻便会掉落下来。
“不对。”
为首者年长些,也算是见多识广。
他骤然间,瞧出了少年的异状。
如果寻常人,受此重创,莫说是站立了,怕是早已经跌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可眼前的丁小磊呢,浑身挺立着,好似一把不屈的利刃。
“我们所持兵刃皆是下品灵宝,理应削铁如泥,为何这小子身上没有丁点的骨骼碎裂?”
的确,若以常理推算,此时的少年怕是早已经骨骼尽断,一命呼呜了。
“看来,你们这剑法还要加强啊。”
那半人样,半骨架的丁小磊摇了摇头,好似瞧见了这世界上最为不屑的事情。
若那些砍在自己身上的利刃不是砍杀,而是刺插的话,怕是少年早已经死在当场了——肉-体形态时,少年最大的弱点便是心脏与脑袋。脑髓尚且有头骨保护着,可心脏只要斜刺穿过肋骨,那便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这般狂妄。”
那声音清冷的年少者仍要出手,却被那为首黑袍阻住了行动。
“有古怪,莫急。”
狮子搏兔尚使全力,这个道理,久经沙场的首位黑袍修士自然了解。
却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捏出一暗红色圆珠来。
“大师兄,用血雷珠,对付这等货色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那年轻修士明显有些不以为然。
“休得废话,尔等与他缠斗,莫让他跑了。”
虽说心有不甘,可那些修士还是遵从号令,从五个方向齐齐向少年攻去。
那挽起的漫天剑花,便是天降大雨,也无法从剑花的罅隙滴落。
少年丝毫不惧,莫说逃跑,便是连丝毫惧怕之意都不曾露出。
“高彦。”少年缓缓开口,却是在对那快被惊呆的高彦说道“带上你那姑娘,离我远些。”
后者微微一愣,瞧了眼被吓晕过去的柳关静瞧了眼,眼中有挣扎之意。
片刻后,他才狠狠的摇了摇头。
“高人,我不会走的,同生共死。”
少年暗骂了句蠢货,可心中仍是有暖流淌过。
“赶紧走。”
他的音调提高半度,可后者仍是死了心般,脚下生根,不曾挪动半步。
“好一个兄弟情深。”那手持血雷珠的修士桀桀冷笑着,那声音好似自九幽地狱传来“既是如此,我便送你们一块上路。”
血雷珠越发变得粗大,很快便由巴掌见方,化作拳头大小,而且增速越来越快。
嗯?
少年眼中闪烁过一丝困惑之色。
这血雷珠,怎会有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再不走,来不及了。”
丁小磊怒吼道。
可惜,那高彦铁了心般,根本没有半点离去的打算。
“已经来不及了,见过此玄妙神通者,必死无疑。”
那血雷珠,已然化作碾盘大小,黑袍修士以手托着,旋即猛然向上一捧,那好似血滴子般的巨大赤色圆球滴溜溜地便朝着少年头顶覆去。
看似极缓,实则来势极快。
沉闷的声响,从那悬在少年头顶的血雷珠中传出。
哗啦啦。
水声自四面八方而至,那血雷珠,好似被刺破的水球,泼下无数淡红色液体。
“原来如此啊。”
少年脸上露出些许古怪的颜色,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中满是不屑。
这,不就是当初在雷鸣溶洞中所见的血潮嘛。
不过,无论从规模,还是血色的浓度,都无法与那血潮相比。
若,雷鸣溶洞中的血潮是凝若实质的灵气液体的话,那这淡红色的血水,便是散落在天地间的飘逸灵气。
二者的差距,足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血水,顺着少年的肌肤,朝着体内渗透着,融入体内的刹那,便化作赤红色气体,顺着经脉凝聚向头颅。
那是被凝练了的淡红血水。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血水逐渐笑容,露出那呆若木鸡的少年。
无神的双眼,看不到丝毫的血色,整个人好似被抽离了灵魂般的行尸走肉。
“大师兄,我说用‘血雷珠’对付这小子实在是过于浪费了吧。”那年轻的修士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好似根本未将丁小磊放在眼中“若是被师傅知道,好不容易凝化出的法宝,只炼制了个炼气五层的杂役,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为首者嘿嘿讪笑着。
“倒是我过于谨慎了。”
虽说如此辩白着,可他仍是心怀小心地向前挪了几步,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行。”
少年毫无生机的身躯,散发着淡淡的邪气,随着这声口令,干瘪的向前行走。
“止。”
随着口令,少年僵硬的身体骤然止步,停在那修士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
“双臂,平伸。”
那黑袍修士好似得到了好不容易求来的玩具,乐此不疲的耍弄着。
丁小磊好似化作了带线木偶,随着对方的口诀,双手平伸着,好似一个人形的“大”字。
“你将我师兄变成了什么怪物?”
从震惊中苏醒过来的高彦怪叫一声,二话不说,手持兵刃拼了命的扑了上去。
必死杀敌之心固然可贵,只可惜这世界上光有决心是不够的,还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滚。”
九成九心思放在丁小磊身上的黑袍修士,随手一挥手中仙剑,便将那高彦的兵刃斩作两段。
炼气境的杂役,胆敢挑战筑基境修士,这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余劲,将高彦击得是连连后退,无法消散的巨力,顺着手中断剑传至他的五脏六腑。
顿时,他被震的是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若不是强忍着,只怕眼前乱转的金星,便已经将他给击晕在地。
噗。
一口淤血,自口中喷出。
头晕脑胀的高彦以断剑杵地,硬撑着不让自己晕死过去。
“是谁,允许,你伤我兄弟的?”
轻淡的音调,自好似木偶般的少年口中传出,听在众黑袍耳中仿若来自地狱的催命梵音。
“又是谁,让你们修得如此恶毒的妖法?”
丁小磊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笑。
那修士心中升起阵阵惧意,道了声不好,方要向后退去,却顿感一股大力传来,随即双臂便没了直觉。
“大师兄。”
余下众黑袍连声疾呼,可惜,只是徒劳。
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少年,双手攥住黑袍修士的双臂,猛然一拉,两条胳膊便离开身体。
两道血柱,好似喷泉般汹涌而出。
那黑袍修士只觉得眼前一黑,剧烈的疼痛险些便将他击溃。
“你,你没事?”
高彦努力挤出些许笑意,那张满是粗大毛孔的脸上,瞧着无比滑稽。
可少年却没有丁点的乐意,阴冷的双眸中,止有无穷无尽的杀意。
“你,你怎么会没事。”
失去了双臂的黑袍修士,强忍着剧痛,向后连连翻滚,自认为脱离了危机的他,第一反应却不是止血,而是满脸惊恐的喝问。
好似,那血雷珠的失效,比他身体的伤残,更加可怕。
修仙之士,周身生机远超寻常人。
这双臂的断裂,只需配合丹药秘法,在一定时效内,还是可以接回去的。
前提是,他能够拿回断臂。
“这个问题,我该如何回答你们呢?”
少年心中满是愤怒。
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对高彦略施恩惠,可后者却能以命报之。
既,你以国士报我,那我必以国士礼之。
丁小磊冷笑。
笑意中满是堪比数九寒冬的冷冽。
“或许,我该让你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血潮。”
血潮?
那黑袍修士心中危机感更甚。
可,自己的断臂还在对方脚下,若不能拿回,他着实不甘。
丹药秘法只能使得断臂恢复,却无法使断肢重生。
“杀了他。”
怒喝一声,数名黑袍脚下生风,收回兵刃,各持符箓,绕着少年旋转起来。
道道雷鸣之音,自他们手中所拿符箓中传来。
而丁小磊,好似恍若未闻。
“哼,不知是死活的家伙。”那脸色苍白的断臂修士冷冷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