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那些瞧似脆弱无比,只需一根手指便可戳破的光膜,愣是死活啄不开。
“啾啾。”
嘶鸣声不绝于耳。
少年定睛细瞧,那数千光膜中褪至一半的骨蝶嘤嘤地叫唤着,好似极为狂躁。
股股扎心窝的烦躁感,自那巨大椭圆肉-球上传出,影响到了丁小磊的情绪。
他有心帮忙。
探出右手,调集周身灵气,不要命的向其中输送着。
可惜,只是徒劳。
那些灵气一触碰到光膜,立马好似烈日下的白雪,瞬间消融地无影无踪。
哀鸣声更加纷杂。
丁小磊盘膝而坐,强行抱元守一,再次引起阵阵灵气风暴。
可惜,仍是白用功。
那席卷而至的漫天灵气风暴,根本唯有丝毫被那巨大肉-球给吸收,更别提有新的骨蝶金鸟从光膜中挣扎而出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要那悬浮半空的沙漏出现,才能够孕育出心得骨蝶金鸟嘛?”
焦急的丁小磊心中盘算着。
“少年郎,莫要白费力气了。”
巨大的声响自四面八方传来,震的少年耳膜嗡嗡作响。
“你是何人?”
少年睁开眼,停下手中的动作,狐疑地打量着四周。
“我是谁,不重要。”那洪亮的声音竟带着几丝温情“不过真的感谢你,往年的灵气,莫说孕育出这些小可爱们,最多也只能勉强维持我本形不灭,撑到次年的灵气收集。”
丁小磊眉毛微微挑动,浑然副煞为好奇的模样。
“小可爱,你是指这些骨蝶金鸟么?”
那声音稍加停顿,旋即话语中添出几丝玩味。
“骨蝶金鸟,这倒是个不错的名字。”那声音继续娓娓而谈“本形破裂,必须要依靠这些……唔,骨蝶金鸟进行修复。”
那声音极为客气,却不知为何,少年在其中听出了几分伤感。
“那,要如何才能让这些骨蝶金鸟尽数孵化出来呢?”
丁小磊挠了挠脑袋,他听出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中的伤感,更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既然对方不愿开诚布公全盘交代,那他也没有必要死抓住不放。
那声音收敛情愫,带着几分遗憾继续说道。
“这永恒星漏每年只会出现四个时辰,也唯独在这四个时辰内,我才能够汲取吸纳灵气。”那声音中的憾意极为明显“可惜,往年便是抽空所有参与灵气勘测的杂役体内灵气,也无法进入蓝光阶段。”
闻听此话,少年心中微动。
难怪这“黄”字组号称死亡之组。
其他三个组用于勘测体内灵气多寡的肉-球都是好的,自然能够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参与大考杂役的真实成绩。
而面前这个肉-球却需要汲取杂役体内灵气,成为维持自身神形不灭的“燃料”。
丁小磊,已经几乎已经能够肯定,这声音的主人,便是面前这巨大的肉-球。
“明年我还会来的。”
少年甚是不舍地注视这那些挣扎着要出来的未成型“骨蝶金鸟”,感受着他们传递而至的依恋之情,极为笃定的说道。
“我相信你会来的。”那巨大神秘肉-球音调极为确定“这些个……骨蝶金鸟,实际上已烙上了你的神识,若真要考究起来,也算是你的骨血。”
这言语中,有些极为古怪的感觉;而少年心中更是升腾起无比荒诞的错觉。
我的骨血?
那岂不是说少年“未婚先孕”,而且诞下的子嗣是一群怪异的白骨身躯、金鸟肉身的鸟雀?
着实是荒诞不经。
可那难以割舍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却又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丁小磊,那巨大神秘肉-球的话并非胡诌。
唉——
少年哀叹了声,定睛瞧着那些围着自己打转的金鸟,不再去胡思乱想,话锋一转。
“下面那位测试的考生,乃是我的朋友,可否直接给个较好的成绩。”
“不能。”神秘肉-球稍加停滞后,极为遗憾的回答“不过,你所提供的灵气足以我数年之用,甚至可修复神形损害的五成,所以我可以保证接下来参与测试的考生,绝对会得到最为公正的判定。”
这不是废话。
丁小磊心中暗骂了句后,刚要极为不满地迈腿离去,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若是你舍得,可给予他一枚骨蝶金鸟所赠的本命元丹,或许能够有所奇效。”
哦?
少年从怀中取出枚赤红亮金陈杂的丹丸,以右手拇指食指拈着,甚是好奇的打量着。
“多谢。”
丁小磊将丹丸握在手心,大步前行。
“客气。”
那神秘肉-球极为和善的答道。
少年行至洞门,扭头再瞧那些金鸟。
后者尽数飞回,钻在那些个肉-球身上食指粗细的小-洞中,只探出个脑袋,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丁小磊离去。
而那些光膜中半虫半鸟的存在,早已停止了骚动,只是眸子中充满了依恋之情地瞧着少年,恰似游子望母,飞鸟望巢。
“放心,我明年定会回来,让你们孵化出来。”
少年心中竟平生出阵阵绞痛,极为不忍地大声宣告,好似定下了永不违背的誓言盟约。
啾啾,啾啾。
在阵阵撕心的鸟鸣中,少年猛然拉开巨大的铜门,行了出去。
灼热的日光,刺入少年眼帘。
在隐晦不明的山洞中四个时辰,眼睛乍遇阳光,竟有点难以适应。
“出,出来了?”
端坐两侧的评测真人满脸骇然,噗地一下从椅凳上蹦了出来,满脸的狐疑尚未褪去。
洞门外,三五个白袍弟子背对少年,正对着个蓝衫杂役拳打脚踢,口中还喋喋不休。
“这宗门圣地岂容你这猪狗不如的杂役放肆。”
“莫说是你兄弟朋友,就是你父母妻儿死在其中,你也不得擅闯。”
“没有宗门相关师叔首肯,谁也不的入内。”
透过那些个白袍弟子身体间的罅隙,少年隐约能瞧见那杂役的衣裳是五彩斑斓。
环顾四周,丁小磊并未瞧见高彦的身形,倒是高台之上数名金丹真人正满脸震惊地瞧着自己。
“高,高人,你出来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从白袍弟子围攻中传来。
高彦满脸欢喜地勉强露出头来。
只是他满脸的淤青血渍,令少年半点也笑不出来。
“滚。”
丁小磊箭步向前,右拳挥出,猛然砸在正对着自己的那名白袍弟子身上。
咔嚓。
众目睽睽之下,那弟子后背凹陷了下去,竟是被打折了数根肋骨。
“找死。”
他身旁的两名白袍弟子,先是微微发愣,旋即弃了高彦,直扑丁小磊而来,沙包大的拳头带起阵阵灵气罡风,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取丁小磊性命。
“啪啪。”
两声响亮的耳光。
少年那堪比下品仙宝的右手毫不留情地甩了出去,打的那两名白袍弟子是眼冒金星,七窍流血,软软地瘫倒下去,眼看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嘶。
众人齐齐地倒吸了口凉气。
“黄”字组的杂役,历来只有被真人、弟子欺负的份,何曾有过反击。
既是不敢,也是不能。
区区炼气三四层的杂役,同经过勘探灵脉大考,伐经洗髓过的内门弟子动手,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今日之变,却大大地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同为杂役,这看似并不出众的少年,怎么就会拥有如此惊人且恐怖的战力。
联想起先前的石洞变化,他们看向丁小磊的目光尽数充满了钦佩与惧服。
“过来。”
丁小磊目有寒星,面似玄冰,极为不善地冲高彦招了招手。
“小磊兄弟……哦不,高人,你还活着啊。”高彦捂着肚子,连连咳嗽,血星四溅,染得遍地血渍。
可即便如此,他的脸色却满是笑容,好似无比欢欣。
“你是不知道啊,刚刚石洞中先是白光,又是蓝光,紫光,金光,把我们都看呆了。”高彦明显是身受重伤,甚至连腿都瘸了一条,可仍是极为关切地上下摩挲着少年,一副扬眉吐气地模样“我进去了四个时辰,我怕你出啥意外,嚷嚷着要进去瞧你,可他们不让……”
望着这有些憨厚愚笨的家伙,少年心中一紧,双眼寒意更甚。
“谁先动的手。”
高彦乍听此言,眼神顿时迷离,忽闪的眼光不愿去瞧少年双眼。
“我问你,谁先动的手。”
丁小磊音调抬高半分,满脸铁青,言辞间极为不善。
“算了,算了。”高彦咳嗽着连连摆手“这儿如此多的真人修士,你既然无碍,就行了,我们走吧,明年再参加大考。”
高彦不愿少年为他出头。
今日不同昨天,在如此多金丹、筑基境真人的注视下,若是少年贸然动手,绝对会被当场轰杀至渣。
“我问你,到底,是谁,动的手。”
少年不依不饶,一字一顿的问道,话语中满是凌厉的杀意。
“是老子揍他的,咋滴。”那被打断几根肋骨的白袍弟子满脸怒容,强忍着背部传来的疼痛,极为不屑地说道“他擅闯大考石洞,你殴打宗门弟子,皆是死罪。”
少年冷笑,眉毛微挑,一把甩开要拦阻自己的高彦,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去,死死盯住那趴在地上,喘着大气的白袍弟子。
“是你动的手?”
那弟子丝毫不惧,好似选定了会有真人修士为他出头,硬着脖颈,极为不屑地答道。
“是我,如何……”
话音未落,一拳轰至。
少年右拳击出,顿时间那弟子的胸腔前被打出个骇人的血洞。
血沫四溅,染红了如雪白衣。
那弟子满脸惊恐,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脑袋一歪。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