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便宜了太子殿下。”
老王妃状似惋惜的摇摇头,一想到如此精致淡雅的女子被太子这个黑心肠的盯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周宸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挑眉道:“老王妃此言差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孤觉得,孤与容姑娘,甚配。”
配不配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老王妃了然一笑,吩咐婢女重新沏壶热茶来,轻声道:“明天就要离开了,太子殿下是不是应该兑现当初答应老身的承诺?”
“自然。”
周宸拿出老旧的布帛,将杯中的茶水泼上去,原本平平无奇的布帛上,一幕幕或暧昧或温馨的图案顺着水渍若隐若现,了过无痕。
老王妃看着那昙花一现的图案,瞳孔猛缩,失声道:“怎么可能!”
“我不信,他最爱的人明明是我!”
慌乱将面前的布帛扫在地上,老王妃眼眶微红满是不敢置信。
她看到了什么,口口声声说最爱她的王爷,为别的女子画眉更衣,神魂颠倒,甚至做出殉葬这种事。
而这些,她这个朝夕相处的王妃完全被蒙在鼓里。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她一直以来坚信的夫妻情深,全是假的。
比起画中的女子,她这个王妃算什么?苦苦支撑的端王府又算什么?
看着面前与端王有几分相似的周宸,老王妃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她声音沙哑道:“她是谁,这图又是哪来的?”
曾经被忽略的细节一点一点浮现眼前,老人浑身颤抖,仿佛遭到致命一击。
周宸看着情绪剧烈波动的老王妃,眼里闪过一抹不忍,但还是如实告知:“画中的女子是罗煞国之人,母后曾告诉我,端王出使罗煞国回来后曾央求父皇为他求取此女,最终父皇没有同意,端王权衡之下,便打着调查罗煞国机要的幌子私下与此女来往,父皇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罗煞国内乱,此女被人暗害,端王悲痛不已,一心沉迷起死回生之道,走火入魔而死。”
顿了顿,周宸俯身捡起地上的布帛,轻叹一声:“这布帛,是我顺着隆和院的线索从墓室中找到。”
真相太过残忍,周宸再未多发一言,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老王妃似笑似哭凝视着那一片布帛,出神道:“不知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神魂颠倒。”
怪不得,自罗煞国回来后他总以练武为由闭关数天;怪不得,每次外出回来后他与自己相处总是漫不经心。
原来一切都只是瞒着她一人,他为她编织了一个梦,若不是他人挑明,一个让她永远都不会醒的梦。
多么残忍。
老王妃颓然靠在软垫上,挥挥手:“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一直以来的信仰和情感依托轰然倒塌,老王妃静静闭上眼睛,仿佛睡着般,安静平和。
周宸心中担忧,终究还是微微颔首,悄无声息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战胜则浴火重生,战败则坠入地狱。
房廊中,周宸顺着林管家的指引出了主院,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他身形一转,来到容诺住的院子。
此时的容诺,正在整理回家的包袱。
看到院子门口不请自来的男人,她放下手中的动作,准备行礼。
周宸眼里闪过一抹无奈,轻轻道:“免了。”
容诺点点头,两人相顾无言。
到底是身份变了,容诺自然不可能再将面前的人当成“樊公子”对待。
“孤,并不是存心骗你。”
周宸出神望着容诺白嫩纤细的脖颈,唇角暗勾,摘下腰间的令牌递到容诺面前:“来京城后,若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拿着令牌到东宫找孤。”
“臣女……”
容诺刚要开口拒绝,周宸强势开口打断:“权当是孤感激容小姐的救命之恩,怎么,可还是在怪孤骗了你?”
“没有,你有你的苦衷。”
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容诺直直对上太子幽深漆黑的双眸,不卑不亢道:“既然太子殿下坚持,臣女就却之不恭了。”
“甚好。”
周宸满意的点点头,眼神被女子娇艳欲滴的软唇吸引,他艰难的移开视线,哑声道:“记住孤的名字,孤叫周宸。容诺,孤期待你来到京城的那一天。”
说罢,未等容诺开口,他已经转身快步离去,步伐匆忙中带着凌乱。
周宸从没想到自己的自制力会有如此差的一天,他想狠狠占据她的唇,她的全部,至死方休。而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很久以后的每一天,他都刷新了自制力的底线。
容诺盯着男人有些慌乱的背影,努力忽略心中的异样,继续手中的动作。
然而,似乎没什么用。心,因为男人那番强势的话,乱了。
……
一夜无梦,清晨,容诺撑着身子从拔步床上起身,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家见到娘亲,穿衣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临行的时候,容诺抱着手中的锦盒想去拜别一下老王妃,却被林管家婉拒。
“主子身体不适,特意嘱咐老奴告诉容小姐,待她老人家身体安好后,自会请您过王府一叙。”
容诺点点头,也未多想,坐上回容府马车。
心彻底放松下来,她终于安然无恙的回家了。
算算日子,父兄应该也是在这几日归来,一抹喜意飞上眉梢。
重生之后,她还未见过父亲和兄长,也不知两人是否顺利。好在,这一世,她在老太太手里,护住了娘亲。
忽然,似是想起什么,容诺吩咐外面驾车的车夫:“先不回容府,去衙门。”
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笑意,她怎么就忘了家中的老太太还在衙门关着呢,不去看看,多可惜。
容诺本以为周宸只是随口一说,当她再次见到老太太时,才明白什么是太子的权威。
昨日还泼辣难缠的老太太,此时奄奄一息被关在阴冷潮湿的牢房,身上的锦衣华服沾满了血迹,嘴里还模糊的念叨着什么。
这番模样,明显是受过重刑的,整个人意识看起来都已不大清晰,便是有人靠近也未做任何反应。
容诺俯身,听到老太太口中断断续续的话,眼神一冷,淡淡吩咐身边的牢头:“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