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我狞叫了一声:“落云珈!”
可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我默念口诀,她便是在空中化作了一片齑粉。
没了主阵人的支持,这黑雾很快便散了,我定神一看,这四周还真是个熟悉的环境呢,兜兜转转的,竟 是到了当初我住着的煅琴峰来了,真是难以言喻的缘分,煅琴峰,断情峰,可终究是没叫我过这个情劫。
我胸口猛然的一痛,恩,这该是时间不多的缘由了,我这不过是和南安一样的逃脱了片刻而已,大概,除了真正的这一世过完才能回到曾经,其他的便别无他法了。
想着也是无事,我干脆是往山上走了走,也想着去看看那个老朋友。
竹林少了惠阳的打理,显得很是萧索,周围杂草丛生,四周甚至是阴暗的不成样子。
我走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当年那个傻子陨落的地方,那片龙鳞已经很旧了,旧的有些破碎,旧的有些惨不忍睹。
我没有用清尘诀,而是走上前轻轻的用衣袖擦拭着上头的灰尘,这是我该做的事儿,哪里能用几个法术来亵渎。
“闫栎啊闫栎,这怕是沧海桑田了吧,我竟是这么久了也没来看你一眼,你想必是恨我的吧。”我望着这一片残破的龙鳞有些出神,它这么多年了还没损毁,也是难得。
“你倒是说话啊。”我笑着望着它,好像闫栎还活着一样,可到头来也不过只是我的臆想罢了,人死不能复生,他是真龙,可犯了禁忌,还是只能化作飞灰。
这也是当年我要毁掉那道法天灯的原因之一,觉化是我起了这个心思的契机,那闫栎的死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望着这物是人非的竹林,心里难免是有些难受。
想到我的故人就算是走了,留下的东西还要再这样的残破环境下活着,我难免是有些伤心,可再伤心也是于事无补,死了就是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能做的,也不过是缅怀一下曾经而已。
我挥了挥袖子,这一处又变得同当年一样,只是样子在相似,也不是当年额,人在变,我也在变,一切都变了。
我看着有些心烦,随手捏来了一朵云在天上漫无目的的荡着,周身的风轻柔的吹,我心里有些飘忽,胸口慢慢的有些灼热,可半天也不见要消散的迹象。
云渐渐地 路过了一个山头,下头叶叶蓁蓁的开了好些的花,我看那一片的粉光艳脂很是迷人,干脆就跳了下去。
从高空坠落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只是下坠的失重感和风在耳边刮过是声音让我觉着刺激,直到快到地面之时我才掐了个决,乎的漂浮了起来,这扬起的风把一地的花瓣刮的老高,空气中全是这花儿的香气。
我定神看了,这一丝丝一缕缕的花儿开的耀眼,香气宜人,是我喜欢的合欢花。
合欢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我就是喜欢,看着这丝丝缕缕,我心里的烦恼像是都没有了一般,这叫我觉着浑身都舒畅了起来。
我招了招手,地上的合欢花慢慢的飘了起来,在空中旋转了几下,慢慢的凝结成了一张贵妃榻。
我躺在上面,花儿的香气和柔软的花丝甚是舒适。
我合该是同这些花儿有缘,这才转世也成了一株花儿,也是巧了。
这是个很宁静的地方,空中也只是偶尔飞过几只鸟儿。
寂静的一片不见任何声音。
我躺了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走走。
这一走,还真让我发现了好些有趣的事物。
是一群狐狸,它们是修炼了多年的狐狸,也因着满山的好风光,加之没有世俗的干扰,一只只比天上所谓的灵兽还更有神仙派头。
见我走得近了,打头的一只狐狸摇了摇一只硕大的尾巴,饶伟扭了扭头便化作了一个美人。
她身着淡粉的衣裙,一边长及曳地,另一头却只堪堪盖住了大腿,细腰上头绾了一道硕大的绒毛,这该是她的尾巴,这样毛茸茸又白蓬蓬的一大片非但不让她看上去硕大臃肿,反倒是更显得她细腰不盈一握。脸上盖了一层粉紫色的烟纱,影影绰绰的让她更显得神秘。
这算的上是尤物了。
这应该就是这些小东西的族长吧,兽身能修炼至此也是难得。
她见我是个生面孔却也不敢轻视半分,一来我身上的上古洪荒之气叫她惊恐,另一方面是这地界有着结界,没得些本事那是进不来的,不过这结界对外头的修士来说是坚固如磐石,可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张薄纸一般轻轻一桶就破了,不足为奇。
她小心翼翼的喂着我转了半圈,脸上的纱被风扬起,下头的面孔倒是叫我觉着惊艳了。她是狐狸修成的人形,可脸上不见半分的媚态,是可称得上天然少女四个字了。
但见这少女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张精致小巧的鹅蛋脸,流波转盼大眼的里头留着点点水光,桃腮杏面,周身透着一股新月如佳人,潋潋初弄月的气息。不像是一般狐狸能有的样子。
我这也是起了玩心,便问道:“小丫头,老身只问你是哪一族哪一只的?”
她睁着眼睛望了我好半天,这才缓缓道:“小女子不才乃是这涂山氏灵狐一族的在任组长,而今修炼九千年,好容易才把尾巴合九为一,不知这位……您是哪路的仙家?”
她看不清我,这也应当,我这些年都不曾出来,甚至都轮回理解去了。哪里有人还记得,对她们来说我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是应当的。
不过涂山一族,这倒是稀奇了。
这恐怕除了我们这些从上古时期就有的人,怕是没人会知道了。
远古时候,这天地间因颛顼大帝与共工氏大神一战,颛顼大神大败共工,共工怒而化穷奇,触倒了不周山,这之后大地上到处洪水为患。
因水患伤人,颛顼大神便任命帝禹治水。帝禹非常认真负责,带领着治水的人马走遍山野田地,三过家门而不入。一次,他治水到了涂山,同涂山氏女认识相爱。涂山氏女歌曰:‘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帝谓之女娇,遂娶为妻。
可成亲仅仅三日,第四日禹帝便又是出走治水。
这涂山氏久候不得,生子不见父,日夜企盼,一夜白头,便是在四十九日之后被抛下了儿子化作了白狐。
我们这些上古的神兽,见着了如今已然是女娲娘娘座下重臣的涂山白狐面前,还是要称一句白狐娘娘的。
帝禹大神因大功德成神后,便是创造了一方秘境,以白狐娘娘涂山氏的名字命名,此界众天人以人间五十年为一昼夜,定寿五百,灵气不算圆满,更是在三十三重天之下,此界没有神仙,只有些许的阿修罗和此界天人定居,不过禹帝是因为大功德在身,所以不受天地约束,此地算是个自在的地界儿。
这涂山氏白狐一族,我也是有所耳闻,如今它们隐居此地,常年清修,也是被天地间其他的种族遗忘了。
我望着她笑道:“我不过天上一只不听话的鸟罢了,敢问姑娘芳名?”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不置信道:“小女子涂山白狐氏,自然是以涂山为姓,单名一个雅字,这位上神,若是不嫌弃,可叫小女子一声啊雅。”
我唔了一声,却见那白狐一族的聚会中传来了一阵骚乱,阿雅来不及同我多说两句便是要回去,我哪里敢干扰她?
若是此刻我冲撞了她,估摸着白狐娘娘知道了便是要惩治我了,当初我还是个仙灵孔雀,家族父兄帮我扛着捅下的篓子,这样我倒是不怕她,可如今我不过孑然一身,加之还是转世历劫,哪里担当的起?
我见她忙着去了也不好打扰,便是挥了挥衣袖走了。
这花香宜人,可也不是的长久之地。
我是时候该回去了。
想到此处,我又唤来一朵云,飘飘忽忽的朝着孽海情天飞去。
这到了半道儿上,我胸口却猛然的疼痛起来,像是一团火要把胸口烧穿了一般。
我 大叫了两声,可我此刻正在驾云,这天上又是静默无人,哪里还有人来帮我?
我在云上不住的挣扎,胸口是在是太过疼痛。
我终究是忍不住了,干脆是一把把自己拍晕了过去。
可这反倒是起了反作用,我跟是清醒了些。
直到快到了孽海情天门口,我才算是意识模糊。
弥留之际我觉着脑中跑过了好些个画面。
最终却还是定格在两个人身上。
觉化。
还有南安。
我也算是明了了,这南安便是得道了的觉化了吧,看着当初那么一小点点的小白团子能修成这样的道身,甚至是成了鸿钧道尊的弟子,我心里难免是一片的湿暖。
这牺牲没有白费啊。
胸口终究是烧出了火来,这火光之下,我连疼痛都不怎么记得了,只觉着终于解脱了一般。
我一头栽在了云上,猛然的又掉了下去,剧烈的失重伴随着的,还有我已然失去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