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没一会儿,就听到有小丫鬟报告说管家大人求见。
芸儿一听,喜上眉梢,说道:“我听说这个管家昨晚去了三小姐那边好一阵讨好,今早他却跑咱们这边来了。八成是听说殿下昨晚是在小姐这里过的夜。”
林芷君已经逐渐习惯芸儿的思维方式了,也不跟她纠结陪睡的事情。直接问这个管家是什么来历。
芸儿赶紧介绍道:“据说这个管家是皇家的远房亲戚,也姓夜。他出身低微,不知怎么的跟皇家攀上了亲戚,得了份让人羡慕的好活计。平时特别会看人眼色行事。在皇家各处干活当差已经很多年了,前些年才到咱们王府当管家。”
林芷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个人不好应付啊。
芸儿又一脸认真地提醒道:“这个管家可是皇室的红人,连殿下都对他非常客气。小姐千万要跟他搞好关系啊!而且听说这个人心眼小,又爱记仇。小姐刚出阁不晓得世道险恶,跟他说话可千万要小心!”
林芷君不禁笑了笑。心想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人小鬼大,居然提醒起自己世道险恶来了。殊不知她早就是成年人了。
不过,林芷君能听出芸儿话里真切的关心,不由得亲昵地摸了摸芸儿的头。
这时候,管家已经进来了,堆着满脸的和气笑容。
跟夜家那几个玉树临风丰采卓然的皇子形成鲜明对比,这个同样姓夜的管家却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水桶腰一个能顶两个人的腰围。一对细眯的老鼠眼,在脸上笑容的挤迫下,更是细小得快看不见了。双下巴足有额头的两倍宽,相当瞩目。
林芷君客客气气地招呼了夜大管家,对方也很和善地行礼。
不过,夜管家在视线接触到林芷君脸上的疤痕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僵,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掩盖的鄙薄神色来。
他大概在想,这么丑的女人,老子都看不上,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芷君依旧淡定如常,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夜澜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一边的芸儿却有些不满了,一副要为主人打抱不平的样子。
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啊!林芷君赶紧朝她使了个颜色。芸儿这才平静了些。
夜管家此时也收敛了不合适的神情,堆着热情的笑容跟林芷君拉家常。无非就是习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之类的无聊话题。真是的,说不习惯她能走嘛?只能说习惯咯。真是毫无营养的对话。
夜管家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侧妃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小的。不论是缺了什么用具,或者是哪个仆人不好用,都尽管找我。”
林芷君心想,这是在显摆他作为大管家的权势吗?
夜管家又说道:“那边的晴侧妃要了不少银两添置新衣首饰,您也拿点银两吧!”
林芷君正想拒绝,却看到一边的芸儿不停地使眼色,于是说道:“好吧,多谢管家费心了!不用太多。”
夜管家当即放下了一个盒子。又拿出一个包袱说:“侧妃刚来,小的这里有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林芷君笑了笑,收下了他的那些东西。又立即叫芸儿也去拿点东西来还礼。
可是以林芷君之前在林家的处境,她哪会有什么好东西?想了想,林芷君一咬牙,叫芸儿把那络灵芝拿出来送给夜管家。
这络灵芝算是她这里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林芷君想着,反正自己能挣钱,络灵芝送了以后再买就是了。这老家伙可得哄好了。
夜管家听说是络灵芝,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忙恭维道:“侧妃真是慷慨大方啊!侧妃刚来就蒙受殿下荣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喜可贺!”
林芷君赶紧谦虚了一番。
夜管家又说:“侧妃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小人呀!”依旧是满脸的热切笑容。
林芷君顺着他的话说:“夜管家劳苦功高,得到提升是应该的。以后大家还要互相帮助才是。”
夜管家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很满意。又扯了几句皮,终于满足地离开了。
夜管家一走,芸儿立即跑过来打开那个盒子,数了数,里面是整整三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芸儿不由自主赞叹了声。
又打开了那个包袱,里面居然是一整套纯金首饰,包括簪钗耳坠璎珞手镯戒指等,每一样镶嵌着不少名贵珠玉。图案设计典雅华贵,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女孩子本就喜欢首饰,何况是这么名贵的。那绚丽的光芒晃得芸儿眼睛都睁不开了,连连赞叹太漂亮了。林芷君看了这些首饰也打心眼里喜欢。
芸儿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林芷君说:“之前小姐说要送络灵芝,我还觉得亏了。现在看来,真是一点也不亏!”
林芷君笑了笑,没说什么。
芸儿又自言自语地说:“他一个管家,怎么那么有钱?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好东西?我看都没看过。”
林芷君突然心思一动,说:“这些首饰你很喜欢对吧?那你就挑几样拿走吧!就当我送你的。”
芸儿很惊讶,说:“啊?这样不好吧?这可是小姐的东西。”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首饰。
林芷君淡淡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送你嘛!”
芸儿开心地说:“小姐真是太好了!多谢小姐啦!”
说着,她拿走了一个戒指。这是那堆首饰里最小最不起眼的了。其他的她可不好意思要。
即便如此,能拿到这样一个戒指,也是很幸运的了。芸儿想着,这样的纯金嵌玉的戒指,肯定值许多钱。卖掉的话他们全家一年的花销都够了。可是这么漂亮的东西根本不舍得卖嘛,还是先收藏着吧。
夜管家走了,其他大大小小的管事又纷纷来探望。把林芷君和芸儿折腾得累死了。
最重要的是,一番“礼尚往来”之后,林芷君现在一点余钱都没有了,连夜管家送的那些银两也全送出去了。
看着收到的一大堆送人送不了自己又不想用的首饰脂粉之类,林芷君不由得吐槽:万恶的应酬!
而芸儿请来的太医又在赶来的路上,那边肯定少不得花大钱了。
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堂堂王府侧妃、以前的林家小姐,居然连赏钱都拿不出来,岂不是招人笑话?
林芷君要是现在跑出去接任务挣钱,肯定来不及。向夜澜要钱的话,岂不真成了人家的小妾了?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灵机一动,林芷君突然想到了林芷兰。她好像说过会全力支持自己的,只要自己跟林家站在同一战线上。
林芷君立即写了封信,让小白在第一时间送到林芷兰手上。小白果然不负所望,没一会儿就叼回来了一个包裹。
林芷君打开包裹一看,是两百两银子。里面还有林芷兰的一封信,说怕小狐狸一次带不动,暂时只给了这么多。已经派人去王府送钱了,不久就会到达。如果实在来不及的话,就先向林芷晴借一下。
对于这样的雪中送炭,林芷君十分感激,同时也开始计划起如何挣钱了。
以前待在林家无人问津,基本上没有多少要花钱的地方。而现在刚到王府,这繁杂的应酬就让林芷君彻底蒙圈了。
芸儿在一边安慰林芷君说:“小姐不要急,刚来时都这样。等这几天过去就好了。他们总不可能天天都来嘛!”
这时候,芸儿找的大夫到了。
芸儿赶紧非常热情地把大夫迎进来,一脸期盼地看着对方。林芷君也很配合地让大夫检查来检查去。
据芸儿说,这个大夫是太医院比较低级的一个医师,高级的他们请不起。这个医师姓李,比较擅长治疗皮肤方面的疑难杂症。
李大夫看了一会儿,又问了林芷君一些问题,最后摇了摇头,表示治不好。
“什么?”芸儿急得快哭出来了,“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林芷君却淡定非常,她早已习惯了。反正自己长得丑自己又看不到,除非照镜子。
李大夫说:“经年的疤痕都很难治疗,而侧妃这个情况还不一样。侧妃当年应该是被带毒的东西狠抓了,毒素淤积脸上,很难根治。其实侧妃也是很幸运了,毒素只是积在了脸上,没有扩散。要是贸然治疗,让毒素扩散了,恐怕还有生命危险。”
“啊?这么可怕?”芸儿吓得小脸都白了。
李大夫又说:“不过我倒是可以开几服药,侧妃早晚敷在脸上,一次敷个两刻钟,这样疤痕会淡一点,不会那么凸,涂个脂粉啥的也好掩盖。”
还没等林芷君说什么,芸儿就赶紧说:“要的要的,多谢大夫了!”
轮到付钱的时候,林芷君犯了难。她手头只有林芷兰刚送来的那二百两银子,显然是不够的。难道要拖欠药费?
幸亏芸儿反应快,她眨巴眨巴眼睛,对李大夫说:“你这药真的管用么?”
李大夫傲然道:“当然!”
芸儿接着说:“口说无凭哦!我看这样吧,我们先预付一部分,剩下的过几天看看效果再付,你敢不敢接受啊?”
李大夫看起来对自己的技术非常有信心,手一挥说:“没问题!你们今天不付钱都不要紧,只记得治好了之后千万把钱给了。”
芸儿调皮地说:“那好啊,今天就不给了!”
林芷君瞪了芸儿一眼,对李大夫和气地说声得罪了,先付上二百两银子,又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