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缙毓颇有些为难的看着长孙玉轩，道：“皇上日理万机……”
“这些人根本不是皇卫！”一旁面无表情的长孙西楚突然出声道，目光从地上死去的刺客收回。
原本已经打算下去休息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看向长孙西楚。印象之中这位冰块一般的六皇子很少说话，更从未插手有关太子以外的任何事情。虽懿王妃也说了这些人不是皇卫，可长孙西楚再次这样说便又不一样了。
“六皇子这话是何意，他们本也不是皇卫，只不过是有人想栽赃陷害罢了。”苏缙毓出声道，心中却另有了主意。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六皇子不是平常之人，如今他竟开口说话，自然得好生听着随时应付。
长孙西楚看也不看苏缙毓，只道：“皇卫虽然隐秘，但较为分散，数量难以统计。这十几人虽然招式与皇卫相同，死时用的毒与方法与皇卫相同，但是皇卫皆是自二岁起便开始接受训练，自小日晒雨淋，肤色比着平常的人都要黑上许多，即便是全身流血而死，脸色亦不会改变分毫。但你们看地上的这十几人，肤色与常人无异。”
众人看向那十几人露在外面的手掌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长孙西楚向一旁的侍卫使了个脸色，立即有人打来水将那十几个戏子脸上的油彩擦去。
一张张惨白失去血色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得出这些人生前虽然不白，但也不会太黑。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相信这些人的确不是皇卫。但不是皇卫，并不代表不会是皇室的人所为。
“六皇子果然聪慧，太子有你真是幸也。”苏缙毓大笑道，“好了，各位同僚们都带着家眷都先下去歇息吧。”又指着一管家道：“正宴开始在即，赶快命人将此处收拾干净，不可有一丝杂乱。”
苏缙毓说罢看向长孙惜，今天让她受惊他心中自然不好受，又见懿王妃和苏子曦都在她身边，也未再走过去，迅速离开，私下派人彻查此事。
长孙玉轩眯缝着眼睛看着长孙西楚，不想他竟然这样容易的否定那些人不是皇室之人。只是长孙西楚为何要说出真相，为何不帮着太子借此事和他较量一番，他倒真的很期待苏缙毓最后会是相信他还是相信太子那边。
长孙西楚并未在意长孙玉轩打量的眼神，随意扫视一圈，见苏子曦竟在看他，冷冷的嘴角邪魅一笑，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中一般，转身向厢房走去。
角落处，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竟这样被长孙西楚识破，一场好戏被扼杀在无形之中。
虽是如此，却似乎越来越有趣了，难得遇得上这样一个果断的对手。
人群渐散去，空气中还带着血腥之味，下人们手脚利索的收拾着。这里，马上又会迎来一场繁华晚宴。
懿王妃心中思索着长孙西楚的话，皇卫肤色的确是与常人不一般，而刚才的那些刺客脸上都抹有油彩，她倒也疏忽了这一点。
这六皇子能有如此谨慎细致的心思，倒也是常人所不及的。若是当年宫中没有发生那场变故，恐怕如今朝堂之上又怎会有太子和长孙玉轩的位置。到底是世事弄人。这六皇子若是一心效忠太子的还好，若不是，恐怕这天下不知又将会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如今让懿王妃更关心的，是这些刺客究竟是谁的人。
长孙惜见懿王妃脸色凝重，也知她是在担忧刺客之事，轻声道：“娘，此事衡道会查清楚的，你也不必想太多。爹不是常说凡事莫想太多莫管太多，过得逍遥自在也就罢了。”
懿王妃神色缓了缓，笑道：“惜儿说的是，只是——”懿王妃指着站在一旁的苏子曦道：“你现在就不必跟着我们走了，自个儿也该回你的房间把这套衣服给换一换。大夫人是一宅之主，若是谁有不懂得地方都来问她，那她也不用休息了。”
“娘。”长孙惜眉头轻蹙不满的唤道。
“王妃说的是，是曦儿鲁莽了。”苏子曦轻笑行了一礼。懿王妃对她芥蒂这样深，她自然也不能一次又一次的去挑战懿王妃的耐性，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看着本应该是亲外婆的人用这样厌恶的眼光看着自己，苏子曦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或许已是有些麻木，感觉不到了。
懿王妃见苏子曦进退有度，也算是个有眼力劲儿的，放缓了语气道：“如此便好，惜儿随为娘走。”
“小姐。”蓝儿红着眼睛拉着苏子曦的衣袖唤道，满腹的委屈。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这样低声下去的对懿王妃说话，一想到懿王妃看苏子曦的眼神，她就心疼。
“红眼睛，你就怎么这么爱红眼睛，看来以后不能叫你蓝儿，要叫你红琼了。”凌星眨巴着眼睛调笑道。
蓝儿一脚向凌星踹去，这个凌星被小姐收回来就是专门来克她的。凌星身手矫捷，身子一歪就躲了过去。
苏子曦出声道：“别闹了。这里不是绿芜院，被其他人看见成何体统。”说罢，也不再理会二人转身离去。
苏子曦眉头轻拧，刚才的一幕幕还在脑海回放。
长孙西楚为什么要出声证明这些人并不是皇卫。若是刺杀一事是长孙西楚策划的，那他这样做岂不是功亏一篑。若是长孙玉轩安排的，以长孙西楚的手段还愁不能反将一军。
或者说这事是另外一股暗中的势力所策划的，长孙西楚这样做只是为了打压那股暗中的势力，不让他有任何同时打压太子与长孙玉轩势力的机会。
可是——苏子曦抬眸看向远处，前世除了长孙西楚，长孙玉轩，长孙叡追逐皇位便无他人。
又或者是这次的刺杀其实是一个他们任何一人都想不到的阴谋的开始。
“小姐。”感觉到蓝儿又在扯自己的衣袖，苏子曦道：“又要哭鼻子了？”
“才没有呢。”蓝儿吐舌道，进丞相府这么久她早不是当年法安寺那个爱哭的蓝儿，虽然她还是依旧见不得苏子曦受委屈。
看着蓝儿向自己的挤眉弄眼的传眼神，苏子曦朝着蓝儿的视线看过去，却见苏子萱和一男子有说有笑并排走在一起。
男子白衣翩翩，儒雅从容，正是刚才扶住苏子曦的翰林学士柯珩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