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曦淡淡说道,眼角处朝长孙西楚看去。只怕她这个想法,长孙西楚早也想到。刚才他那样说,大抵是想探一探她想到了哪步。而长孙西楚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仿佛苏子曦说出的话皆在他的算计之中一般。
毕凛听罢,被苏子曦绕的有些头晕,低头想了起来。
柯珩遗却是冲苏子曦微微一笑,二个酒窝若隐若现,仿若春风一般。
长孙玉轩手中折扇连连拍打手掌道:“好一个真正的金蝉脱壳之法!曦儿出的主意当真是绝妙!”
“我家小姐的主意自然是绝妙。”凌星板着脸道。苏子曦碰了碰凌星,看着她柳眉轻蹙,不知她与长孙玉轩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但无论如何,长孙玉轩贵为皇子,而凌星现在也是她的丫环,即便是性格大大咧咧不懂礼法,也断不可对长孙玉轩如此无礼,况且还是当着她的面。
凌星忽然脸色一顿,随即哼哼的走到苏子曦身后去。
长孙玉轩看着凌星眸色沉了沉,区区一个丫环也敢对他如此无礼,当真是活腻了不成!又见苏子曦正对他浅浅一笑,到底现在要顾及自己的几分颜面,眉眼一弯笑道:“曦儿的这丫环当真是有趣,有趣。”
毕凛现在才弄明白苏子曦的意思,大声道:“前面五步处的野草又高又密,大家可依次进去换衣服,估摸着那群刺客也快敢来了,我们的动作得快些才是。”
毕凛虽在催促,可眼睛却一直看着苏子曦,如此精细敏慧的心思,果然不愧是苏缙毓那老狐狸的女儿。然苏缙毓那老狐狸虽然狡猾,但兢兢业业几十年为天下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若是这苏子曦与他父亲一般动用自己的智慧为长孙百姓造福,那当真是长孙百姓的福气。但如若有异心,只怕是……不敢想!
毕凛忽又想起那日御书房内,苏子曦穿着那身绣有江南人家风景的罗裙,眸色一动,眼光竟变得越发的温柔起来。
长孙玉轩听罢,从毕凛怀中挑出一件,拿了径直走入草丛之中换衣。
苏子曦注意到毕凛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纳闷朝自己身上看去。
今天她的这身衣服是淡青色的。淡青色……苏子曦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那日她从李祖娴处穿走的那件罗裙也是淡青色!
那日她便觉得毕凛有些异样,莫不是毕凛和那条罗裙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毕凛和李祖娴之间有什么关系?
可毕凛与李祖娴一个常年在边境各处奔波,一个多年深居宫中,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莫不是因为李家?
苏子曦想了会儿,见众人皆已换好衣服,按压下心头疑虑,也迅速换好。
高耸的围巾遮住脸颊,只留下一双大大的眸子,凌星盯着苏子曦看了一会儿,心中只叹当真是个美人儿,等再过二三年,只怕不知要将天下多少的女子给比下去,又是如此的聪慧果断,难怪有这么多人会因她而着迷,而小姐到底是不知呢还是装作不知。
毕凛按苏子曦所说,又给了那几个异域商人一些银二,换上他手中的衣服,朝着相反的方向骑马立即离去。
柯珩遗见几人进去后不久,不慌不慢的定了二间房,正欲上楼,忽然感觉到身后一股狠戾之气扑来。转身看了看,嘴角微微一勾,随即上楼。
苏子曦等人又重新换上衣服,迅速各自进入柯珩遗订下的房间。
房间内,高脚木桌上放满十几盘各色吃食。凌星摸摸肚子,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经饿了,随意坐下开始埋头大吃。
苏子曦也坐下喝了碗清粥道:“你为何如此厌恶七皇子?”
凌星埋头啃着鸡腿,听苏子曦问道,顿时噎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道:“我……我……哪有……”
“谁在上面!”凌星脸色微变,扔下鸡腿,忽然从怀中抽出红绳,站起身指着房屋上端的横梁大声道。待看清横梁上的人是谁后,不由得愣住。
苏子曦被凌星这一声吼吸引去,跟着凌星的视线看过去,眸色一沉,心头火气忽又噌噌窜出来。
只见长孙西楚一身粗布青衣,正悠闲的坐在横梁之上,恣意潇洒,却又浑身冷然。面对凌星的问话仿若未闻般,仍旧看着横梁下窗外渐渐不清楚的景色。
苏子曦看着长孙西楚,长长的袖袍里双手紧握,眸子里简直快要射出火来。真恨不能一刀杀了他!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忍,必须忍!
如今她无论面对何人何事都能淡然处之,偏生只要长孙西楚一出现她便会失控。恨,她真的是太恨!身体内的每一根毛发,每一滴血液都仿佛在怒吼撕扯一般。
可偏生现在又不能报复长孙西楚。因为无论是实力还是时机都不允许,所以,她必须忍。
只要她能够说服自己泰然面对长孙西楚,无疑,她离着成功又进了一步。
紧握的双手,长长的指甲刺入掌心,钻心刺痛让苏子曦灵台瞬间清醒。
缓缓展开双手,苏子曦看向长孙西楚冷笑道:“六皇子可当真是好雅兴,竟然跑到曦儿房间的横梁之上。六皇子莫不是有窥伺他人的癖好?若是传了出去,六皇子难道就不怕贻笑大方。”
长孙西楚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冷冷的转头看向苏子曦,嘴角一勾,近似邪魅般,道:“即便是贻笑大方,这流传的故事里也总少不了一句在苏小姐休息的房中。苏小姐难道就当真如此心急的想要嫁与本皇子?本皇子可还记得你在月老庙说过的话,清清楚楚。”
苏子曦忍住心底的叫嚣,道:“六皇子当真是好自信。且不说子曦尚未及笄,即便是嫁人,怕只怕六皇子也没机会娶得到。”
长孙西楚眉色一正,道:“只要苏小姐想嫁,本皇子立即便娶,又岂会没有机会之说。”
“六皇子果然是还惦记着想要娶子曦。”苏子曦冷笑,听到长孙西楚说娶的时候心被狠狠地刺痛,道:“看来无论是在月老庙之时还是现在,六皇子心中打得算盘倒是从未变过。不过子曦在月老庙时说的话已经很明显,还望六皇子不要再白费心思。”
苏子曦在休息之时想了许久,越发觉得骑马通过那条崎岖坦坷的小道之事有问题。记得长孙玉轩说过是长孙西楚说要走官道,所以他便要求让众人走捷径。
如今想来,这一切只怕都在长孙西楚的算计之中。就连她和他共乘一骥指不定也是长孙西楚一早策划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