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飞尘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身边的空位敬了一敬，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她已经死了。”
风飞尘猛地将酒杯放下，眼底闪过一抹哀伤。
“她……是谁？”洛凌小心翼翼问道，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不该问。
风飞尘却无奈地摇摇头道：“当你觉得，你可以掌控全天下的时候，就该小心了，因为你很有可能，连最亲近的人的生死，也控制不了。”
洛凌见风飞尘惆怅的神色，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那是你的夫人？”
风飞尘没有回答，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拿起筷子，指了指石桌上正中间的那一盘白翠相间的菜，道：“你尝尝这个，算是答应我条件之后的一点小小回报。”
洛凌看那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盘子中，盛着满满的一盘青白相间的东西，白的似乎是一种什么肉，绿的似乎是一种什么植物，洛凌在幻樱坊中，对于吃的东西，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却认不出那道菜的原料究竟是什么。
“这菜色泽鲜亮，白绿搭配得当，就像是初春未消融尽的白雪，下面露出了生机，清爽异常，敢问这菜究竟叫什么名字？”
洛凌说的，乃是实话，那菜就算是十分讲究的幻樱坊，也未必就能做出来。
“叫玉龙银翠。”风飞尘又倒了一杯酒，似乎想起了往事，仰头一饮而尽。
“玉龙银翠……”
洛凌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十分贴切，既不落俗套，也不附庸风雅，很是得体。
“好名字。”洛凌轻声道，夹了一筷子进嘴，瞬间，一股奇妙的感觉从她的嘴里绽放开来，如果说玉龙银翠这个名字很是完美，那么这菜的味道，更加无可挑剔。
可是倘要说出究竟是什么味道，洛凌却也难以形容，并且，随着细细咀嚼，那玉龙银翠中，竟然缓缓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灵力！
“这玉龙银翠，乃是灵儿生前最爱的一道菜。”风飞尘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其中的肉乃是灵海白玉龙鱼的肉，菜乃是绝命崖上的千年灵蕨。”
听到风飞尘说出来，洛凌不禁咋舌，这些食材，就算是天帝，恐怕也未必能吃到。
“你从哪儿来的这许多珍贵的原料？”洛凌睁大了眼睛。
风飞尘缓缓摇头，苦笑道：“这不是真正的玉龙银翠，只不过是灵儿死后的替代品，肉也不是白玉龙鱼的，菜也不是千年灵蕨。”
即便如此，洛凌还是觉得，这菜的口味异常舒服，实在不敢想象，真正的玉龙银翠，究竟该是什么味道。
“这是你做的么？”洛凌虽然是在问风飞尘，可是心中早已经认定，除了风飞尘，恐怕没有人能做出来了。
果然，风飞尘缓缓点了点头，道：“怎么样？好吃么？”
洛凌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对了，我知道不该问，可是还是忍不住要问，你刚才所说的灵儿，究竟是谁？”
风飞尘端着酒杯的手明显顿了一顿，道：“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洛凌不以为忤，淡淡道：“这玉龙银翠，想来也是她的手笔了？”
风飞尘点头道：“灵儿生前，最爱的便是这一道玉龙银翠，可是原料难得，往往搜集原料也要好几个月，到最后，天时不和，也是做不成的，我就只吃过一次真正的玉龙银翠，后来……后来灵儿走了以后，我学着她的方法，却再也做不出她的味道了。”
洛凌心中不禁怅然，没想到风飞尘这样的人，也会有如此在意的人。
“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洛凌想要安慰风飞尘，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风飞尘忽然间放下酒杯，直直的看着洛凌，目光平静，如秋水一般清凉。
“你……你干嘛？”
洛凌被风飞尘看得有些心中发怵。
风飞尘忽然间伸出手来，淡淡道：“拿来。”
“什么拿来？”洛凌一怔，不知道风飞尘说的究竟是什么。
“你身上的东西，不属于你的东西。”
洛凌细细回想，才猛地想起来，难道他说的是她拿走的那一片羽毛？可是拿的时候，他明明不在啊，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可是洛凌仍旧装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东西，你拿去也没有用。”风飞尘忽然冷冷道，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眼底却含着柔情。
洛凌本来以为他会生气，会着急，可是风飞尘这样平静地看着她，反倒让她心中空荡荡的。
她觉得没有了意思，伸手入怀，将那一片羽毛拿了出来。
“算了，给你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苍灵大陆上，没有我苍羽宫不知道的事情。”
风飞尘的眼底竟然含着笑意，伸手接过了那一片羽毛，这次，他的指尖，竟然碰到了洛凌的手心。
可是风飞尘却并没有表现出厌烦的神色来，将那羽毛直接挂在腰间，神神秘秘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洛凌道：“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一个装饰品么？”
风飞尘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你怎么了？难道还是什么宝贝不成？”
洛凌自然清楚，那东西并不是什么宝贝，虽不知道是什么羽毛，可是也并不值钱，也不是什么灵器，所以她才完全没放在心上。
风飞尘啜了一口酒，淡淡道：“这是苍羽宫宫主的信物。”
“什么？”洛凌顿时后悔万分。
也就是说，就在刚才，当洛凌拿着那一片不起眼的羽毛的时候，便有号令整个苍羽宫的权力，即便是风飞尘，也不得不听话。
“对，就像幻樱令之于幻樱坊，这神羽之于苍羽宫，也是号令之物。”
风飞尘笑着看向满脸后悔的洛凌，脸上竟然没有半分怒色。
按理说来，偷盗掌门人的信物，应当被杀才对，可是风飞尘竟然对洛凌还愈加客气来。
“你怎么……”
“怎么不生气对吧？”风飞尘猜到了洛凌的心思。
洛凌点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风飞尘眼底满是温柔，幽幽道：“因为你让我想起了灵儿，当初，她也偷了我的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