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碧绿的玉环,晶莹剔透,质地细腻,一看就不是凡物,只是不知为什么会碎了。
无极真人将那半截玉环举起来,放在眼前,细细打量,淡淡道:“真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天帝还记得。”
洛凌深知这其中一定有故事,可是以她的身份却又不好过问。
无极真人出了一会儿神,将那玉环随手递给了身边的云舒,云舒双手接过,小心收好。
“你这就下山去吧,神炎蛞蝓既然已经被炼化,魔君应当不会再知晓你的踪迹。”无极真人极目远眺,似乎正在看着天边的云彩,淡淡道。
“好,谢无极真人,只是我身上的毒……”洛凌有些难以启齿,她求见无极真人的目的,就是解毒,可是现在她的毒最然被镇压了,可是却仍旧没有根除。
那黑色曼陀罗花毒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埋在洛凌的心底。
无极真人微微一笑,缓缓摇头道:“实不相瞒,那毒,已经解开了。”
“解开了?”洛凌有些吃惊,之前影族分身明明说只是被压制了啊。
无极真人微微点头:“不错,倘若影族分身一开始就告诉你,你的毒已经被解开了,你便不会安心留在云天宫炼化神炎蛞蝓了。”
洛凌微微一愣,随即才明白过来无极真人的一片苦心。
“我还有一事不明。”洛凌忽然间仰起头,目光炯炯。
“你是想问,为何我置天下苍生的生死不顾吧?”无极真人斜了洛凌一眼,缓缓开口。
洛凌一怔,随即道:“正是!”
她想到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在孤鸣峰山脚下的见闻,让她对无极真人有了一些看法。
既然能解决天下人的疾苦,为什么要置之不理呢?洛凌怎么也想不明白。
无极真人缓缓开口道:“并非是我不愿救他们,而是灵神不愿救他们。”
灵神,乃是苍灵大陆上最高的神明。
洛凌心中暗道,一派胡言,可是却仍旧客客气气道:“那你救我,就不是违反灵神了?”
“不是。”无极真人回答得干脆利落。
洛凌想起了在路上碰见的那个女人,那女人骨瘦如柴,虔诚无比,简直已经将无极真人奉为了神明。
她有什么错?会受到这样的惩罚?洛凌一想到这里,心中暗自愤愤不平。
“你一定在想,我的不可理喻对吗?”无极真人看着气鼓鼓的洛凌,微笑道。
他的笑似乎有魔力,洛凌心中的不悦竟然去了大半。
“之前,在来的路上,有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女人,她十步一叩首,饿得骨瘦如柴,很有可能没有走到孤鸣峰就被饿死了。还有,在来的路上,横尸遍野,他们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要遭到这样的惩罚?”
洛凌连珠炮一般地说出来,明显心中愤慨。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无极真人反问道。
洛凌有些好奇,道:“什么问题?”
“如果你想在秋天收获麦子,那么应该怎么做?”
“在春天就要种下麦子。”洛凌不假思索回答道。
“不错,种下了就完了么?”
“还应浇水,除草,杀虫。”
无极真人带着欣赏的眼光看了洛凌一眼,道:“很好,那么现在有一个人,他在春天里什么也不做,却渴望在秋天得到麦子,你觉得如何?”
“这种人可怜又可恨!”
“那该不该救他?”无极真人立刻问道。
洛凌有些犹豫了。
若是救,便会让他觉得可以不劳而获,若是不救,又落得个见死不救的骂名。
看到洛凌微微皱眉,无极真人哈哈大笑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那些有求于我的人,所受的罪孽,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在之前,他们自己可以拯救自己,可是他们没有,到大难临头的时候,才猛地想起后悔,可是已经晚了。”
洛凌有些无言以对。
“这个世间,任何一件事,都和种麦子的道理一样,他们自己犯下的罪孽,为何要我帮他们解开,这些惩罚,乃是灵神对他们的惩罚,不是我所能干预的,就算我能救一人,却不能救天下人。”
无极真人定定的看着洛凌,洛凌抬头道:“可是我身上的毒,和这极寒灵脉,不也是我自己犯下的罪孽吗?你救了我,岂不是也违反了天道?”
“不。”无极真人缓缓摇头,“并非如此,我不是救你,是救我自己。”
洛凌有些不明白,她的命,怎么会和无极真人还有关系。
“你不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到王城么?现在怎么这般磨蹭?”无极真人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洛凌微微点了点头,这些她是想不明白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到王城,看看王城中的情况。
“好,不管怎样,多谢你了。”洛凌行了一个礼。
“我说过,救你就是救我自己,所以也不必说谢,你这就下山去吧。”
洛凌微微点头,正要转身,无极真人忽然间叫住了她。
“怎么了?”洛凌回头。
无极真人的目光落在洛凌手上的银蛇指环之上:“你手上的小东西,千万要收好了,一定不能弄丢了。”
洛凌低头看着手指上的银蛇指环,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既然无极真人说了,这银蛇指环应当很重要。
“棋奴,送客!”无极真人忽然间喊道。
霎时间,无数的黑白棋子凭空出现。
“我还能再见到你么?”洛凌忽然间问道。
无极真人道:“会的,只不过下次相见,恐怕就不是这般的光景了。”
无极真人的声音渐渐淹没进了棋奴棋子的碰撞声之中,洛凌被其棋奴紧紧包裹,片刻之后,眼前一亮,便到了悬云梯的顶端。
“你走吧。”棋奴竟然化成了人形,双手负在身后。
洛凌看了看棋奴,真没想到这些棋子凝成的棋奴竟然这般英俊。
“对了,谢谢你做的饭菜。”洛凌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
棋奴微微点头,也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缓缓从身后伸出手来,他的手中,躺着一个洁白的小瓷瓶:“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
“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兴许以后能派上用场。”棋奴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形忽然一起飘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