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金銮殿,坐着步撵来到御花园,百里荀说要走走,便下了步撵。
他们来到御花园中的小亭,菊花的香气洋溢在空气中,让人颇感心神安宁。
杨公公忙吩咐随行的丫鬟小厮们去准备差点,自己则和百里荀进到了亭中,在百里荀身边伺候着。
百里荀在亭中坐下来,呼出一口气,霎时他脸上的乌云消散,浮出一个浅浅的笑来,仿佛雨过天晴一般。
他单手撑住下巴,一副惬意的模样,慢吞吞地道:“这件事你办得真是漂亮。”
听见百里荀的夸赞,杨公公的脸立刻挤满了笑容,他上前给百里荀揉捏着肩膀,谄媚地道:“皇上您满意就好,老奴这不是为您办事嘛。”
百里荀闻言眯着眼睛,似乎被揉捏得十分舒服,他道:“满意,很满意,十分满意。”
可这句话却让杨公公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伺候百里荀多年,十分了解他的脾性,他知道百里荀最讨厌比自己精明的人。在他面前彰显自己的才华与精明,无异于自掘坟墓。
所以杨公公一直都知道,穆家现在虽然衰弱了,但在百里荀心里,一直对穆宰相那个锋芒毕露的儿子穆蔚迟,有所忌惮。
杨公公心里发毛,连忙道:“还不都是皇上您教的好,跟随您伺候您这么些年,老奴也学会耍点儿小聪明了。”
百里荀轻轻笑了,有种懒洋洋的问道。
杨公公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丫鬟小厮们端着上好的茶与精致的糕点来到了小亭中,这御花园中的清淡的菊花气味,没过一会就被茶水的清香与糕点的香甜气味所取代。
清风拂过,百里荀缓缓拈起一块糕点,白色与褐色相间的芸豆糕十分诱人,他惬意地咬了一口。
想起今日朝堂之上,百里棠被穆平指着脊梁冷言冷语的模样,想起他那隐忍愤怒与痛苦不能发作的模样,她就更觉这口中的芸豆糕香软清甜,美味不可方物。
百里棠走出金銮殿时,脸色非常难看,大家有目共睹。
见他冷着一张脸,百官们比往常避让得更加厉害,几乎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穆蔚迟想上前跟百里棠打招呼,奈何他健步如飞,他没有追上,只能叹着气作罢。
他心道,这百里棠似乎真的生气了,这可不是好事,他不会真的一不做二不休,对自己的父亲不利吧。
这么想着他也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在郝墨疑惑的目光中,他迅速地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郝墨又看了看百里棠离去的马车,皱了皱眉眉头,心有忧虑。
他虽然不曾和百里棠接触过,但是心知他对自己有恩,也是一直铭记着的。
自打做了这六部尚书之位,他每日上朝,所见的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默默无闻的皇太弟。他心中对他除了感激,还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怜悯。
而东宫之中,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清晨苏安乐给百里束完了发,用过早膳,便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后院,看看花看看草,发发呆。
看着整个东宫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丫鬟小厮们也忙碌起来,在庭院中穿梭来去。
不消一会,日头爬上了天空,将浅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让清冷的地面开始渐渐变得温暖。
元老也乘着马车,缓步进了东宫。
苏安乐见到他,忙迎了上去,乖巧地叫了声师父。
虽然苏安乐话不多,也并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其他姑娘活泼好动,但元老却是十分喜爱他的这个徒弟。这个小丫头身上有一股聪明劲儿,还有一股韧劲,就凭着两点,元老知道,她若是决定做什么事,那必然是会成功的。
元老见着她就眉开眼笑,跟吃了蜜饯似的。
苏安乐扶着元老来到了广玉兰的树下,想着已是深秋,石凳已经非常凉了,忙把自己的迎枕垫在了元老常坐的位置。
元老见了心中高兴,嘴上却不情愿地道:“我用不着这个东西,你一个小姑娘可不能受了凉,赶紧拿去用。”
苏安乐却道:“师父,我常年习武,不用这个不打紧。”
“那师父还身体健壮,用不着这个东西呢!”元老沉着脸有些孩子气地道。
苏安乐却道:“那师父您就当是徒儿的一片孝心。”
最终云老拗不过她,只得在迎枕上坐下。
元老一生无儿无女,所幸还有两个孝心的徒弟,让他的晚年算不得凄凉。
两人做好,元老开始跟苏安乐讲解兵法,并询问她昨天讲解的一些内容。
苏安乐学得很快,不仅能回忆起昨日的内容来,面对元老举的例子出的难题,都能说出自己的见解,并给出解决方案来,有时甚至能说出让元老都吃惊的新奇方案来。
元老心道,这大概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吧。
两个人一个开始安心授课,一个开始安心听课。
东宫之中一如往日的宁静,却突然有喧闹之声传来。
元老的听力较苏安乐弱上许多,苏安宁听见了动静,他没有听见,还在继续心无旁骛地讲解兵法。
苏安乐本想不理会那动静,可不想那动静越发地大了。东宫之中的侍卫小厮都往一个方向簇拥而去。渐渐地,这阵仗大得有些人心惶惶。
元老也注意到了那动静,不禁停下来,疑惑地看着行色匆匆的侍卫们道:“这是在干什么呢?”
苏安乐忙道:“师父我去看看。”
元老点点头。
苏安乐快步朝那边走去,她走近那些行色匆匆的侍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们匆匆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地道:“有人闯进来了!”
苏安乐吃了一惊,她以为又是前来暗杀的刺客,可此刻百里棠不在东宫,难道被派来的刺客目标不是百里棠?
她有些担心其他人的安慰,忙问道:“人在前面吗?”
“在前面。”一个侍卫快速地道。
苏安乐跟着他们一起朝前面赶去,心中疑惑,这次来的刺客动静这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