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已长大,再见面,不仅仅是视彼此为玩伴了,两人之间有一种青涩的感情滋生。
之后,他们开始通信,并且隔一段时间悄悄见面,虽然信来得很慢,见一次面也需要商定很久,可是他们却很开心。
可是,不久,伊娥的成为知府大人的父亲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大发雷霆,不顾伊娥的请求,不许她再与安国生联系。
自那以后,伊娥的信再也没能寄出,她也没再能收到一封来自他的信。
她被禁足了,而所有她要寄出的信都被她的父亲销毁,所有安国生寄给她的信也都被拦截下来。
伊娥为此面容消瘦下来,她的父亲却没有丝毫心软,他只道,安国生是个没出息的穷小子,配不上他的女儿。
就这样,伊娥和安国生断了联系。
一年以后,宫中选秀女,伊娥的父亲便迫不及待地将她送了去。
伊娥遗传了自己母亲秀丽的姿容,因从小长于田园之间,眉宇间有着别家官宦女子不曾有出尘与灵动,于是在选秀中脱颖而出。
从此,伊娥再也没能逃出这高高的宫墙,直到死亡。
她入宫之后,立刻得到了皇上的关注与宠爱,很快便荣升了贵人。
而安国生在失去伊娥的消息很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来到了知府大人的府邸,上门拜访,寻找伊娥,却被告知伊娥早已入宫做了娘娘,然后扔出了知府大人的府邸。
那时,天色已晚,伊娥曾经的贴身丫鬟终于见到了安国生,她将伊娥留下的最后一封信交给安国生。
信中,伊娥写道:“此生缘分已尽,望勿念。”
安国生看着信上娟秀的熟悉的字迹,这是出于伊娥之手,但她一定不是出于本心,他不敢想象她受了怎样的委屈。
可她遭受这些委屈时,他却没有在她的身边,他甚至在埋怨她不给他回信,不再见他。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悲愤交加,正欲撕碎那封信,却又停止了动作。
这可能是他生命中,她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了。
想到这里,他拿信的手变得小心翼翼,他小心地将信塞进怀里,最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很丢脸地哭得稀里哗啦。
自那以后,他们便天涯相隔。
而他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在一座人声鼎沸的茶楼里。
那些少年青涩的回忆,像一个久远的梦,被埋在心底,落了灰。
他和自己的一帮好友聚在一起,饮茶喝酒,吟诗作对,却听到了茶楼里别人对皇家事情的讨论。
“哎你知道不?听说伊知府的千金之前被选进宫里做了秀女,这没到两年就做了娘娘了,还生了个皇子。”一个年轻公子眉飞色舞地道。
另一个年轻人露出诧异的兴致勃勃的表情道:“真的啊!那伊娥把皇上都给迷住了,当年真该叫我爹去给我提亲的!”
“这话你也敢说!”他对面的年轻人面露惶恐之色,“人家现在可是娘娘,况且就你那家境还想去知府大人那儿提亲,你可省省吧,听说之前就有人不自量力去找那伊娥,被他们家给赶出来了。”
这时,一个同僚拿手肘捣了捣安国生道:“该你了,想什么呢?”
安国生猛然回过神来,却心乱如麻,再也说不出什么诗句来,他仓皇地离开了茶楼。
自那日起,他的生活变了,他再也无法平静地心安理得地生活。
他以为他早已忘记了从前,那些在田园间追逐玩耍的日子,年少后每一次收信写信、见面的心情,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
一直以来他都在麻醉自己,每天行尸走肉般地生活,身边好友成群,每天做学问,却是言不由衷,她离开以后,他没有再开心过。
他的伊娥,善良美好的姑娘,从此就被锁在那座华丽冰冷的宫殿中,十年如一日,此生他们再难相见。
他只能从旁人的议论中知道一星半点关于她的消息。
不!不行!他不要这样!
他想要见她,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他只要能看看她就好。
下了这个决定之后,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空荡荡的心被什么填满了,他感觉自己如此真实地活着,心中有那样明确的信念。
他开始发奋读书学习,他的双亲见他如此,分外开心。
可是第一年参加科举考试,连个秀才都没有中。
这使他灰心了,他的双亲安慰他,他能如此勤奋他们已经很欣慰了。
可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一定要功成名就,穿过那一道道高高的宫墙,去到她的面前。
于是他更加用心读书,夜以继日,面色都憔悴起来。
他找出年少时伊娥些给自己的信,一封封展开,细细地读,这成为他看书之余唯一的爱好。
一天,他展开一封信,发黄的轻薄信纸上,那整齐的字迹就像伊娥秀美的面容,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微笑,细细读了起来。
只见信上写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倒更喜欢红尘作伴、纵情高歌,相比学士,我也更喜欢将军,我最喜欢的一句词就是‘西北望,射天狼’。”
读着这信,安国生的耳边恍惚响起她夜莺般美妙的声音,他才发现,原来他将她记得如此深刻。
突然,他的心头激荡,他重新看了一遍那信,开始心中迷惑。
他虽出生在书香门第,却自小便不是很喜欢什么‘之乎者也’,相反倒是很喜欢刀枪棍棒,只是家中从不让去耍弄。
他看着手中的信,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为何就一定要考这文状元呢?他明明不是这块料,为何不去试试武状元呢?
他这么一想,便不再去碰那些整日让自己昏昏欲睡的书籍,收拾包裹,踏上了求学之路。
他告别双亲,只道是出去求学,在双亲不舍的目光中,转身走远了,他没有告诉他们,他去求的,不是学问,而是武艺。
他要拜师学艺,学有所成之后,考取武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