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血腥的事本来就与她无关。”林澈固执地道。
百里棠笑着摇了摇头,半晌才道:“你希望苏安乐做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可是她的身边危机四伏,你希望有一天当危险来临时,她只能做个一旦没人保护就任人宰割的姑娘吗?”
林澈全身一震,却强作镇定地道:“我……我不会让她没人保护。”
百里棠自嘲地笑着道:“谁又能保证与谁片刻不离?况且,她早已置身其中了,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像一个普通姑娘那样活着。”
林澈作揖的双手颓然地落在身体两侧,接着他抬起头,看见床上苏安乐对周围一切都无知无觉的脸,苍白瘦弱的脸,他缓缓站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清俊的脸上,双眼泛出淡淡的红色,他缓缓转身,步履沉重地走向殿外。
漆黑的天幕,像一块巨大的帷幔,将所有的光芒都遮挡,小小的烛火只能照亮一小片天地。
百里棠缓缓在床边坐下,他看着苏安乐微微苍白的小脸,不禁伸出手去触摸。
苏安乐虽然没有像顾相遥那样白皙,有着凝脂般的皮肤,却也算得上白皙了。
百里棠不禁微微失神,什么时候那个小小的黑黑的丑丑的苏安乐,竟然也可以用‘白皙’来形容了?
他的手指滑过她光洁柔软的脸颊,轻抚过她干燥的嘴唇。
百里棠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倒了水,走过去小心地扶起苏安乐,将水缓缓喂入苏安乐的手中,就像之前喂药那样,如今百里棠做起这种事来,竟也觉得轻车熟路。
他本想差人将苏安乐送回她的住所,可是突然想到她重伤在身,送回去无人照顾,况且她身受重伤,也不便移动。
于是,他将她留在了自己的寝殿,自己在外间凑合入眠,对于在百里阁生活那么长时间的百里棠来说,这不算什么。
宫中,中秋之宴甚是热闹,歌舞升平,受邀前来的官员们,各个吃着精美的糕点,新鲜的瓜果,杯盏中总是倒满清冽的美酒。
大家品着美酒,吟着与月有关的诗句,分外闲散儒雅。
最后宴席散了时,大家还都意犹未尽。
而宴席结束后,百里荀的脸颊微红,回到寝殿内却很是清醒的样子,看起来全无醉意。
杨公公随行侍候,期间有一个小厮前来,对杨公公耳语了几句,杨公公露出诧异的声色,挥退了那小厮,对百里荀耳语了几句。
百里荀挑了挑眉,诧异地道:“你说那百里棠深夜请了御医?前去给一个小丫头看病?”
“回皇上,确是如此。”杨公公这下没有满脸堆笑了,严肃地道。
百里荀露出笑意,示意让杨公公替他宽衣。
“说起小丫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百里荀津津有味地道。
“哦?皇上这是想起谁了?”杨公公这下脸上又涌上了笑容。
百里荀呼出一口气,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他道:“上次狩猎时,百里棠身边就带了一个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百里荀说着皱起了眉头,努力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您这么说,老奴倒是想起来了,当时太弟大人的确带了一个姑娘来,似乎是叫……苏安乐……”杨公公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那个小丫头的名字。
“对!就是苏安乐!”百里荀茅塞顿开地道。
杨公公给百里荀宽衣之后便退到一边,他微躬着身子道:“看来那小姑娘对于太弟大人来说,很是重要啊!”
百里荀的脸上却露出了阴冷的笑容来,他想起苏安乐纤细瘦弱却不让人觉得病态的少女身姿,想起她清澈无垢的眸子,还有淡粉色的小小的嘴巴,露出丑恶的神情道:“的确是个很有姿色的姑娘,只是实在太小了,没想到百里棠喜欢这种调调……唉,既然被百里棠如此宝贝着,那就只能香消玉殒了。”
杨公公在一旁听着,听到这里,他谄媚地道:“皇上您这意思是?”
百里荀却反问道:“我的意思你不懂吗?”
“懂……懂……老奴这就去安排!”杨公公忙不迭地答道,见百里荀这才缓和了脸色,他才道,“那老奴这就退下了。”
百里荀疲惫地挥了挥手。
翌日,百里棠一早便起身去参加早朝,他拿了昨天的御医给苏安乐开的药方,在早朝结束以后,亲自去给苏安乐抓药。
而在抓完药后,百里棠没有立即回皇宫,而是去找了昨夜给苏安乐诊脉开药的御医,给他带了一份礼物,同时,百里棠又去找了伤势已经好了很多的高御医,也给他带了一份礼物。
高御医虽然外表看似愚钝,心里却通透如明镜。
百里棠表面是给高御医送礼物,而更重要的是,他将昨夜另外一名御医给苏安乐开的药方拿给高御医看。
见了药方,高御医点了点头道:“药方很是精妙,这的确是治愈内伤的良药。”
闻言百里棠又将在御药房抓好的药拿给高御医看,问道:“高御医看看我这在御药房抓的药可有问题?”
高御医便一一看过,可是看了一会,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将草药在手里反复摩挲,反复闻着药的气味,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对百里棠道:“若不是御药房抓药的模糊,便是这药被人动了手脚。”
“药有问题?”百里棠本只是觉得应该谨慎一点,却不想,百里荀竟公然在药里做手脚。
高御医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只是一样药材对不上,可是药方这种事,错之毫厘,差之千里,千万要谨慎。”
百里棠谢过高御医,便坐上马车,往之前的给苏安乐的号脉的御医的住处去了,他拿着一包抓好的药去找他。
到了那御医面前,他将要递给那御医道:“烦请御医给看看,我这去御药房抓的药可有错漏之处?”
那御医简略地看了看,目光有过几个停留,接着他笑着道:“太弟大人,这药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