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御史大人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该往哪跑,只能往看起来明亮一些的地方跑去。
幸运的是,他竟然跑到了大街上,他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熟悉的街道上。
平时除了上朝,出行都靠马车的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路跑到了自己的府门口。
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不敢有丝毫停顿,跑到府门前去拍打大门。
大门开了,他直直地倒在了门槛上。
“老爷!老爷!”老管家见状惊慌地喊道,“老爷出事了!快来人啊!”
苏安乐不想跟这刺客多作纠缠,没过几招,便结果了她。
她忙移开目光,不去看两具尸体上的血迹,便匆匆离开了。
这次她的任务不是暗杀,她回忆起前几日百里棠来她的住所找她。
这些日子苏安乐的生活分外倦怠,她每天喝完药就感到昏昏欲睡,一直都没有跟元老学习功法。
有时候百无聊奈,就在屋中研习《玄真功法》,可是没练一会,她又觉得乏力。
前几日,一连几天未见的百里棠居然第一次来了她的居所,她斜倚在软榻上打盹儿。
百里棠端着她的药来,未雨见他忙要行礼,想要出声叫醒苏安乐,却被百里棠打断了,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他放轻步子,将药放在圆桌上,便在桌旁坐下来。
他看着苏安乐,她安静地睡着,呼吸绵长,竟然如此毫无戒备地睡着了。
这些天她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连续吃了几天的药,虽然她看起来还是很瘦弱,但是她从前总是发黄的脸色,竟然透出点点的白皙和淡红来。
听高御医说,她身体虚,吃这些补药出现疲惫贪睡的情况是一定的,但是前期在吃药时切勿再吃些大补的东西,恐会虚不受补,在吃下一副方子时才可以吃滋补的食物。
百里棠突然想起初次见她时的情景,那时她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模样着实不大好看,看起来黑黑瘦瘦,之后进到百里阁,便整天做着粗活,也未曾吃过好的饭菜,她的身体才如此虚弱的吧。
突然,苏安乐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可是睁开眼睛却一眼看见了百里棠,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百里棠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他端起药碗递给她道:“把药喝了。”
苏安乐皱了皱眉,这才坐起来,接过药碗,药汁入口温热,她闭着双眼,仰头一饮而尽。
她擦了擦嘴角道:“这药还要吃多久啊?”
百里棠微微一笑道:“那得看御医怎么说,我说了可不算,不过御医说要喝你就得喝。”
苏安乐愁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有任务。”百里棠突然正色道。
苏安乐抬头看他,问道:“杀谁?”
百里棠却摇了摇头道:“这次不是杀人,而是去保护一个人。”
苏安乐不了解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自然不知道百里棠的用意,但她没有多问,她只管完成任务便好了。
于是,在那之后的几日,只要左都御史在皇宫之外,她都暗中跟随,时刻保护他的安全。
果然在今夜,她看见了那个刺客,那刺客竟早已穿上了和左都御史的赶车的小厮一样的衣服,他趁那个小厮不注意靠了过去,捂着那小厮的嘴,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悄无声息地割断了他的喉咙,将他的尸体扔进了马车里。
苏安乐本想放长线钓大鱼,可是那刺客却只是将马车赶到一处小巷便动手了,苏安乐只得出手杀了他。
苏安乐回到东宫,满脸的疲惫,在未雨的软磨硬泡下才喝了药,喝完药便睡着了。
第二日,百里棠告知苏安乐不必再去保护左都御史,她便继续倦怠地待在屋子里。
她吃过早饭过了半个时辰喝了药,喝完药没一会便像往常一样睡去了。
可是她却因为嗓子干涸得难受醒来,她睁开眼睛,视线里却一片模糊。
她扶着额头,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知晨昏,她挣扎着从软榻上下来,喊了两声:“未雨!未雨!”
却不见未雨的身影。
她摸索着到了圆桌旁,却听脚步声传来,她张开干得难受的双唇道:“未雨,帮我倒杯水,我好渴。”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了她的身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可是苏安乐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感觉到了这个人似乎不是未雨,她立刻戒备起来道:“你是谁?”
穆蔚迟愣了,他看着苏安乐,她的眼睛明明是看着自己,却又好像在透着自己看着别处,他的目光露出痛楚,他要伸手去抓苏安乐的手。
苏安乐一被那手碰到,她就立刻将手缩回到了腰间,要去拔腰间的匕首。
“安乐,别怕。”穆蔚迟温柔地道。
苏安乐的明澈却没有焦距的眸子蓦地放大,她半晌才道:“是你……”
穆蔚迟伸手去抓苏安乐的手,这一次她没有再缩回手,而是任由他将茶杯放进她的手里。
温暖的手,将那被温热的茶放进她的手里,明明渴极了的她却忘了去喝。
“你怎么来了?”她呆呆地问。
穆蔚迟的声音听起来几分沙哑,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我怎么不能来?”
苏安乐低头端着茶杯长长地喝了一口茶水,将她微红的眼眶和鼻尖都埋在茶杯之中。
待她放下茶杯,她呼出一口气,低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说着她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压抑着情绪。
“我不来你怎么办。”穆蔚迟突然淡淡地道。
苏安乐的情绪终于再也无法控制,眼泪从她的睫毛上滑落在茶杯里,她的双肩微微颤抖。
穆蔚迟走到了她的身侧,轻轻地抱住了她的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了。”
苏安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她的身体却剧烈颤抖着,无法控制。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无条件地对她好,关怀备至,她从穆蔚迟的身上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