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乐这一直睡得不踏实,是以,一夜下来,分外疲惫,总感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心里总觉得有个疙瘩。
这下终于想起来了,百里棠说以后的每顿饭都要跟他一起吃,那就是包括早点了。
她忙迅速地下床,换上衣服,洗漱,简单地梳了头发,便出门往百里棠的寝殿去了。
这些事情,她从来不让未雨伺候,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做这些,未雨也是依着苏安乐。
到了百里棠的寝殿里,只见他一身便衣,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他坐在那里,看起来就是个清军儒雅的富家公子。
可他一抬眸看向苏安乐,苏安乐就感觉到了压迫感,他似乎在那里等待了好一会了,但面上却看不出不耐。
“过来吧,一会还要给我束发,我还得去上朝。”百里棠说着拿起自己面前放着的冰糖燕窝,缓缓地吃了起来。
苏安乐忙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拿起了另一盅冰糖燕窝,小口吃了起来。
寝殿里静悄悄的,苏安乐紧张地不让自己发出不雅的声音来。
桌上放着模样精致的紫薯糕,百里棠拈起一块放在苏安乐面前的小盘中。
她看着苏安乐小口地吃着冰糖燕窝,又乖巧地小口吃着紫薯糕,露出淡淡的欣慰的笑意。
吃完了东西,百里棠将苏安乐支了出去,唤了别的丫鬟进去给他换上了蟒袍,这才差了苏安乐进去为他束发。
苏安乐如今给男子束发的技术那是炉火纯青,有时她就忍不住想,身无分文的自己不知道能不能靠这门手艺赚些银两呢?
她虽未曾在外谋生,但是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甚是荒谬,哪有通过给人束发赚钱的?那些有钱的老爷公子,身边贴身的可以束发的丫鬟,那还能少了吗?
想到这里,苏安乐不免露出忧愁之色。
“怎么了?有心事?”百里棠看着铜镜中苏安乐苦闷的脸,问道。
苏安乐看了一眼铜镜中的百里棠,正对上他的目光,她忙转开了目光。似乎害怕被发现是似的。
“没……没有!”苏安乐故作镇定地说道,还刻意大声地道。
百里棠知道,撒谎的苏安乐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她永远也不可能说好谎话,他却十分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百里棠看着铜镜中目光闪烁的苏安乐,面露笑意道:“怎么?没吃饱?”
苏安乐忙摇了摇头道:“吃饱了。”
“那是……来月信了?”百里棠面色淡然,猝不及防地道。
一听这两个字,苏安乐就涨红了脸,她急切地小声道:“不是。”
“那是怎么了?”百里棠蹙眉疑惑地问道。
苏安乐见他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心中也打起鼓来,她突然灵机一动,道:“就是看《玄真功法》时,有些地方不甚理解。”
她心中窃喜,自己真是反应迅速。
她此话说得坦荡,因为她真的没有说谎,虽然她刚刚想的这桩心事不是这件,但是研习功法遇到了瓶颈,的确也是她的一桩心事。
“哦?”百里棠细细看了她一眼,果然信了,道,“哪里不理解?”
“就是……就是第五层那里……”苏安乐一边努力回忆,一边想着该怎么描述。
百里棠露出诧异之色道:“你都已经练到第五层了吗?”
苏安乐点了点头,将金冠给百里棠戴上,一拍手,少女红润的脸上露出明丽的笑容来,她道:“好了!”
百里棠微笑着道:“不如晚膳之时你拿着《玄真功夫》过来,我给你指点一二?”
苏安乐面露惊异盯着他,她猛然想起,安叔也是百里棠师父,他们师出同门,简直就是师兄与师妹一般。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甜意,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她的脸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百里棠便出去早朝了。
送走了百里棠,苏安乐去了后院,一会元老就该来给她讲兵法了。
她坐在院中感叹,兵法真是博大精深难以捉摸的东西。
在苏安乐等待元老的空档里,一个脚步声传来。
听到这脚步声,她下意识地便想到了穆蔚迟,可是穆蔚迟也是要去上早朝的,她不免疑惑地朝身后看去,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林澈。
她惊喜地站起来转身喊道:“林澈哥哥。”
林澈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苏安乐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那应当是她爱吃的绿豆糕,林澈总是这样,总是琐事缠身的他,只要一得空,便会带着她爱吃的绿豆糕来看她。
可今天的林澈看起来有所不同,他长身玉立,面目清俊,一身白衣出尘,可他的面上却带着几分憔悴,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忧愁。
他走到石桌前坐下,把纸包放在苏安乐面前。
苏安乐忙拆开了小纸包,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拿着绿豆糕欢快地吃了起来。
她看见林澈眉宇之间的忧愁之色似乎减淡了几分。
苏安乐将嘴里的额绿豆糕咽了下去,想找些话来说,却被林澈打断了思绪。
“安乐,你好像长大了,像个大姑娘了。”林澈看着她,目光温柔,温柔的语气里带着感叹。
“是吗?林澈哥哥也像个大人……”苏安乐微微一笑道,可是说着她的神色有些黯然,“像个大人一样愁眉紧锁。”
林澈诧异地看着苏安乐,心惊地感觉到她变化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她的心思,她真的长大了,像个读过诗书的女子了。
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过着这样生活的苏安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安乐,你快乐吗?”林澈突然出声问道,他没有看着苏安乐,只是低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苏安乐看着他认真的惆怅的模样,担忧地问道:“林澈哥哥,怎么了?”
林澈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盯着苏安乐明澈的眼睛,问道:“我就想知道,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苏安乐的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的画面,铜镜里的百里棠,书房中的百里棠,餐桌对面的百里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