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已经无法抵挡苏安乐赤手空拳的攻击。
他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正想收手,回头再找这个小丫头的麻烦。
可他却惊讶地发现苏安乐的神色不对劲,她出手开始变慢,所用功力也有所减弱,而明澈的双眸里一片茫然,她眉头微皱。
少年疑惑片刻之后,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他不打算逃走了,反而出手更加大胆,从方才的防御着苏安乐的攻击变成了主动朝她进攻,他惊讶地发现苏安乐的出招与防御都开始变得犹豫不定,好几次,他都几乎要得手。
他勾起嘴角,信心更甚,他发现苏安乐的目光竟是没有焦距的。
他拿起扇子继续向是安乐的后颈攻去,让苏安乐以为他的目标是她的后颈,就在她侧身面对她,让他无法攻击到她后颈时,少年却突然将目标转向了她的手臂。
他手上收起来的折扇扇柄从苏安乐的右手小臂上划过,只听刺啦一声,衣料被划破的声音传来。
那少年不再出手了,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苏安乐,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苏安乐面露疑惑,微微皱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她的小臂处传来,她左手抓住疼痛的地方,却不知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若是她没有眼疾发作,所见只是一片模糊,她便能看见,那少年所拿的折扇的扇柄处,露出一小段刀刃,刀刃的刃尖沾着斑斑血迹。
苏安乐感觉到了危险,她心知此次不宜久留。
她隐约看见了自己放在地上的长凳与铜盆,她往微微眯着眼睛往那边走去。
少年摇着扇子站在一旁,扇子上的刀刃不见了,只能看见绘着山川流水的扇面。
他竟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盯着苏安乐上下打量,就像观赏一件古玩。
那几个大汉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苦着脸揉着被苏安乐打伤的地方,看着苏安乐朝他们走去,还心有余悸,纷纷退让。
他们心道,这小妮子看着身上没二两肉,力气可真是大。
只见苏安乐艰难地走过去,在长凳旁摸索一番,终于摸到了油纸伞。
这是她拿来当做卖艺的武器的,而现在,这就是她的武器。
她牢牢抓住油纸伞,猛然转身,面向那个少年,她的双瞳里尽是茫然,却是寒意尽显的茫然。
她突然朝他攻了过去,招式又快又狠,让那几个大汉在旁边为他们少爷可是捏了一把冷汗。
少年竟是被连连打中。
养尊处优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被打得破口大骂又连连叫苦,最后只能出口求饶。
苏安乐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暗叫不好,当下便住了手。
下一个瞬间她已经高高跃起,掠过了看热闹的人的人头,掠过了街道上的小贩。
她隐约可以看见那些房屋黑瓦的屋顶,她索性心一横,跳上了屋顶。
可她感到越来越无力,冷汗涔涔而下,双脚也有些不听使唤起来。
有人追了过来,苏安乐也没有回头去看,反正她也看不清那是谁,大抵是那个少年。
那少年暗箭伤人,而他的剑上似乎还涂了毒。
难怪他方才伤了她竟不再出手,原来他在等着她倒下。
苏安乐感到一阵晕眩,她听见身后的脚步近了,可她的双腿已经发软不听使唤,现在她只剩意识还在苦苦挣扎。
她站在屋檐上,她的手无力地松开了,油纸伞从她的手中落下,她的身体一歪,也往屋子下落去。
一只骨骼清晰的手接住了油纸伞,另有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苏安乐不知道那是谁,她虽然没有狠狠坠落在地,可她的心却往下沉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掰开抱住她腰的那只手,却摸到了一条可怖的疤痕,在那人的虎口处,像一条巨大的蜈蚣盘踞在那里。
她的手无力地滑落,她终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百里棠站在屋檐旁,将苏安乐捞回了怀里。
他看了看她手臂上流血的伤口,眼里顿时满是萧杀之气。
他猛地转头,目光正对上追过来的手拿折扇的华服少年。
那少年被百里棠的目光惊得一颤,停住了。
街道上,人群围了过来,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百里棠二话不说就抱着苏安乐一脚踢了过去,他的攻击比苏安乐来得更急更猛。
苏安乐还不想将事情闹大,出手也很有分寸,不想伤人。
百里棠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他两脚就将那少年从屋顶上踢飞了出去。
少年惨叫一声从屋顶上跌落,恰逢他的护卫们赶来,眼见他们的少爷掉了下来,都抬手要去接。
可惜他们四肢发达头脑却简单,几个人推搡来推搡去,最后都没接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少爷跌落在地。他们收回手退到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少年又是惨叫一声,他也没心思训斥这几个无能的护卫了,看着从屋顶上翩然飞下立在他面前的百里棠,揉着屁股害怕地朝后爬了几寸。
他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却仍是怒不可遏,扭曲着脸扬声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打我!找死呢你!”
百里棠却没有理他,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怀里苏安乐的脸色,又看了看那伤口,确认苏安乐不是中了什么剧毒才松了一口气。
他对那少年的话毫不理会,只是冷冷问道:“你给她下了什么药?”
少年愣了一下,又露出了阴冷的微笑,语气森然地道:“你想知道?给爷爷我跪下来磕三个响头,爷爷我就告诉……”
他话音未落就又被踢了一脚,他惨嚎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腰。
百里棠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眼中竟已泛出了杀戮与癫狂之色道:“直说。”
那几个护卫见状更是不敢上前,少年更是吓得连骂那些护卫都忘了。
“只……只是……只是一点迷药而已……不是什么毒药……她马上就会醒的!”那少年终于面露苦色乖乖地道,他感到再不说实话,眼前这个人下一刻就会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