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爬起来的顾长安拍了拍胸脯,将一口气捋顺,脑海中回响的是裴山海方才那一声“小安安”。这声呼唤,着实诡异。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外头正在打斗的两人,头疼地扶额,最后坐在凳子上,喝了口茶压压惊。
次日,寺庙里静悄悄的,昨夜守门的丫鬟,还有深爱着顾长安的钟离烨都不见了。
空荡荡地,仿若一处诡谲的鬼屋。
顾长安抱着胳膊,促不及防被厉重殷拉到怀里,鼻梁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不由得闷哼一声。
裴山海气呼呼地看着两人,就差没跳脚了,却在看到厉重殷深沉的目光后,欲言又止,最后扭过头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顾长安抬眸看他,男人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也低头望着他,眼底深处藏着压抑的痛楚。她怔楞,伸出手覆在他的眼睛上,轻声地说:“别看我。”
这双眼睛饱含的感情太令人心疼,她看不得,怕一眼便深陷其中。
厉重殷失声笑了,依旧是抱着她的暧昧姿势,声音却难得柔和:“好,不看。”
这一路上,是厉重殷抱着她前行。滚烫的温度犹在唇瓣,她仔细想了想,眼前这个男人素来无情,昨日的举动想必只是一时兴起。
不能放在心里,不能贪恋这个人的温度,不能对他产生感情,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怜悯与同情,她都不敢付出。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可怕到她想敬而远之,却莫名地动弹不得。
面上染了层绯红,顾长安闭上双眸,再睁眼时,已恢复往日的冷静。
和亲的队伍并未逗留,因知晓厉重殷也随着她出去了,是以武涛还是蛮放心的。
赶上处于都城的和亲队伍,望着繁华的城镇,顾长安摸了摸下巴,却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思。
“骁勇将军,接下来不必游山玩水,以最快的速度到东阳吧。”她叹了口气,心想:如今的东阳,恐怕人人自危,她还是尽快到东阳,部署属于她的势力。
众人都知晓厉重殷的身份,是以他并未伪装,每日大摇大摆地与顾长安同乘一车。
临近东阳,天气也逐渐寒冷,冬日快到了。
顾长安捧着一个汤婆子,慵懒地靠着,眼睛微眯,昏昏欲睡。
厉重殷裹挟一股寒气坐在她身侧,冰冷的气息惹得她眉头微皱,懒洋洋地睁开眼,不满道:“离我远点。”
他恍若未闻,径直拿起暖茶饮了一口,冰冷的手触及她温热的手背,毫不客气将她手中的汤婆子抢走。
“喂!”顾长安不满地鼓起腮帮子,“车上又不是没有,为何总要抢我的?”
厉重殷也学她的样子靠着,斜睨一眼,淡淡道:“看你生气的模样,很有意思。”
顾长安冷哼了一声,伸出手去枪他手中的汤婆子,更是运用尖利的牙齿,在他手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厉重殷左手一松,被她借机抢去。但他不恼,头一歪就靠在顾长安的肩膀上,手指浅浅搁在她的腰际,直接将她整个人当成了汤婆子。
顾长安脸蛋轰得红透,她拍拍脸颊,将忽而升起的心悸压下去,对着厉重殷不满地皱眉道:“你果真是个无赖。”
“公主过奖了。”厉重殷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头在她颈间蹭了蹭,笑道,“公主身上很软很香很舒服。”
分明是调戏的语句,顾长安却不知怎地,兴不起怒气,反倒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那,任由厉重殷宛若无骨般靠在她身上。
马车忽而停下,顾以南掀开帘子欲要走进,却看到顾长安被厉重殷搂在怀中,贝齿轻轻咬着红唇,很是好看。
她笑了笑,用嘴型对她说:“到驿站了。”
顾长安撇嘴无奈,肩膀抖了抖,没能将厉重殷抖下去。
指尖戳了戳厉重殷的额头,贝齿磨呀磨,很想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印子。冲动一出,就忍耐不住,她眯着眼,捧起厉重殷的脸,张开樱桃小唇,洁白的牙齿摩擦着他的脸蛋。
潋滟的黑眸忽而睁开,静静地望着她。他眉眼弯弯,微微歪头,温热的唇瓣触上她的俏脸,语气带着点轻快:“公主,会不会太早了。”
“……?”顾长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伸出手推开他,一本正经道,“我是在咬你,不是在亲你,更没想扑倒你。”
“哦?”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薄唇轻抿,倒有几分可怜。
顾长安也是初次见到他这般,冷不丁被吓到,“你你你……”
“公主这是不要我了?”
“诶?”顾长安顿时被自己的唾沫噎住,猛地呛了几声,低吼道,“殷王!”
“我在。”他抬眸,更加靠近她,眼眸深处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委屈,“公主这是打算吃干抹净就走人吗?”
这幅被嫖了但发觉金主不要他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顾长安掀桌,她还没嫖好吧!
“没说不要你。”顾长安微微颦眉,不自觉降低了身段,“你别……伤心了。”
她咬咬唇,心想这句安慰不知道有没有用。
半晌未听到回复,她抬眸看去,却见某人正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半点委屈都无。
她磨牙,知自己是被戏弄了,伸手将他推开,板着张脸下车。
低沉的笑在背后响起,厉重殷明显好心情地说:“公主果真可爱,本王心悦极了。”
呸,混球。
此时已到了边疆,人烟稀少,将士倒是极多。
武涛原本就是边疆将士,送她到此便足够,接下来是东阳那边派来的人。
但众人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东阳派来的人。
顾长安面不改色,歪头对身旁的男子说:“你还真不受宠,这会是看不爽你的人给我的下马威吗?”
厉重殷眯起双眼,冷声道,“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顾长安微微挑眉,身子倾斜,戳着他的脸颊笑道,“嗯,那你要怎么做?”
厉重殷斜睨一眼,薄唇轻启,凉薄至极,“若是遇见,尽数杀光便是。”
这番霸道又狠厉的言论,顾长安已然习惯。她但笑不语,心中生起对那群人的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