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开心吗?路渐遥问自己,她这么做开心吗?她看到林蝉脸上的神情变化,茫然和痛苦交织。
林蝉喜欢时重,她所有的少女心事里写的全部是时重。路渐遥让林蝉看着时重和自己在一起,看着时重在路渐遥的示意下对林蝉好。
时重亲手送出的东西究竟是糖果还是毒药?林蝉收到这样一份礼物究竟是痛苦得绝望还是酸涩的喜欢?
路渐遥经历过这种感觉,她心中所有的喜欢变成浓化不开的绝望,那种感觉几乎要把她逼疯。那做这件事的人,一个做了能让人感到痛苦的近乎绝望事情的人,她又该是什么感受呢?
路渐遥很好奇,于是她没有一丝犹豫地利用了时重,她利用了时重的喜欢。
时重问她,“那你现在……开心吗?”
“这……怎么可能会开心!”路渐遥所有的伪装土崩瓦解,她只是一个快被感情逼疯的女生,她为情所困不得解脱,她有满心痛苦却无处诉说。
她扣住时重的手,这些痛苦难过让她红了眼眶,路渐遥一字一顿地说:“我快要被自己恶心死了。”
“我自己做了最让自己恶心的事情,我利用别人的喜欢去伤害别人,用别人的痛苦来麻痹自己,来告诉自己没那么可悲。”路渐遥说完,自己先笑了出来,眸子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难以掩盖的痛苦,她说:“这样的我,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她都快要被自己恶心的吐出来了。路渐遥抓住时重的手,她的手都是在颤抖。
“路渐遥……”时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没事的。”
路渐遥手指一点点松开对方的手,她蹲到地上,只是把脸埋在双膝里,像是把自己锁在的小小龟壳里,以此寻求片刻的安全感。
时重想告诉她,他一点也不介意。时重没当过备胎,他只是刚好喜欢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就这样放不开了而已。他喜欢的人拒绝了他,他还放不开,他想留在她身边。
他想听她说自己的心里话,他想在她难过的时候给她安慰,如果他可以往前走一步,她能够不躲开就是他所求。时重不知道备胎是什么?大概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备胎吧。
直到今天,时重才明白,他连备胎都算不上啊。路渐遥跟他说过很多话,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路回家,他们一起看着季节变换,但她的感情一个字都没对时重说过。
如果他是备胎的话,路渐遥至少该说过一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吧?时重想了想,除了那一句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上自己之外,路渐遥这个人吝啬的连一点幻想都没给他。
路渐遥在时重身边,路渐遥恪守着朋友的道德标准,她不给他任何一丝遐想。唯一例外也只有今天,她会把他当做一个备胎一样说话。
只有那个时候,她好像真的把时重当做一个喜欢她的男生,她会接受他对自己的示好也愿意给出一点回应。
“我……连备胎都不算吗?”备胎好歹是对方受了伤会找备胎来寻求安慰。路渐遥就算受了伤也只会自己躲起来哭,不说半句让人可怜的话,现在她还因为把他当了备胎而道歉。
时重伸出手,差一点他可以拉起她把她拥入自己怀中,他可以给她所有的安慰。像一个男生对喜欢的女生,而不只是朋友对朋友。
然而他们始终差一点点,时重伸出手,路渐遥已经从地上起身。她避开了时重的手,眼眶泛红,眼中一派冷漠。
她说:“喜欢这件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没有谁可以把谁当备胎。”路渐遥给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明确,“我把你当做朋友,最好的朋友。”
路渐遥也只能把时重当作朋友。
郑惜诺在当晚带着一票兄弟找时重喝酒,她以此来报复时重白天所做的事情。
“我让你去勾引路渐遥,没想到你真陷进去了。怎么着?你还宝贝上了。”郑惜诺的手搭在时重的肩膀,她美目流转,眼角的绯色眼影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妖异的美。
时重灌了一口酒,他推开郑惜诺说:“关你屁事!你不是也没把程未远弄到手吗?”
郑惜诺被戳中痛脚,她把酒瓶一摔,指着时重破口大骂道:“老娘劝你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是再敢帮着路渐遥那个贱人,我就回家告你的状!你是不是没被我教训够啊?时重。”
时重上一刻还是慵懒闲适,在听到“路渐遥”三个字之后,下一刻他双眸已经冷了下来,他起身一脚踩在一地玻璃渣上,看着郑惜诺轻轻嗤笑。
“别让我看到你动她。”时重一手扫过桌子上的酒瓶,瓶子尽数落地,碎裂声四起,郑惜诺立刻清醒过来,时重在她面前俨然成了一座山,他说:“不然,老子就是死也拉着你。”
他们两个挨得极近,呼吸可闻,远远看去就像是亲密纠缠的情人,然而彼此眼中只有冰冷,毫无任何情愫。
路渐遥回家后,她给林蝉发了一条消息。内容很简单:今天的事,对不起了。
林蝉竟然没有把路渐遥拉黑,她还回了路渐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婊子。
又渣又婊才对。路渐遥在心里默默补充,她放下了手机。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上初中的时候,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上学回家写作业,也不觉得寂寞。那个时候只有林蝉会说:“每周五我陪你回家吧。”
路渐遥那个时候对“孤独”这个字眼还不是很清楚,她甚至还告诉对方说:“不用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
林蝉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说:“看你一个人回家,我总觉得有些孤单。”路渐遥也是一怔,这是她第一次有人陪着回家,为此她整整高兴了一整天。
只是初中那个暑假结束后,林蝉再也没有陪她一起回家了。路渐遥又是一个人走路回家,形单影只。
路渐遥真正想说的是,她不想成为一个让自己讨厌的人,一点儿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