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夫人是一位看起来很温婉的妇人,五官不算出众,身材倒是和水流萤一般娇小,如水般的气质显示了她江南女子独有的韵味,她站在水定坤身边,看起来很是小鸟依人。
然而就是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妇人,操办起了砺剑山庄的新年宴席,甚至内席的不少菜品就出自她手。
砺剑山庄人多,即便是内席也摆了十来张桌子,主位上坐着水流萤一家子,别的按照地位分别做了山庄长老和家属,其余的就是每个人的弟子,因此只做了自己人的木浅兮一桌人最为特别,不过在今天过节的日子,更何况木浅兮他们还帮助山庄找到了盗走将无的人,更甚至还救了沈奕一命,倒也没有人在意这些。
直到看见一盘一盘端上来的菜品,木浅兮才明白为什么砺剑山庄的新年宴会会提前近半个月准备了。
太好吃了!
菜品不仅多,而且一看就色香味俱全,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爬的……甚至连一盘小小的鹌鹑蛋都要经过好多复杂的程序,木浅兮从一开始准备细嚼慢咽到后来的狼吞虎咽,只不过是品尝了一个鹌鹑蛋的时间。
一盘菜刚放在桌子上就被众人一抢而光,甚至吃得快得还能在吃完之后再去别的桌子扫荡一番……木浅兮绿着眼睛猛出手,却不敌一个桌子上那么多人都在虎视眈眈,只好颇为遗憾地收回胳膊舔了舔筷子上的菜汁,期待着下一盘菜品。
这时身边突然靠近一个人,木浅兮下意识抬头,只见沈奕不好意思地站在她身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张不开嘴。
“沈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吗?”木浅兮率先问道。
沈奕张了张嘴,脸上忽又荡开一个笑容,正想说什么,却听一旁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何事?”
原来是镜未翎放下了筷子皱眉看着他们二人。
“这……”沈奕看看镜未翎,再看看木浅兮和不知何时咬着筷子头不解地看着他们的众人一时有些尴尬,他本来只是想来道谢的,只是这一桌子的人吃饭实在是太快,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过来,因此方才看到木浅兮停筷才会一下子忘记男女之别冲到这边来,这个时候见众人望着自己,突然就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只好愈发脸红地看着眼前貌似脾气最好的木浅兮。
木浅兮有些蒙,这个沈奕不说话看着她干什么?脸红?脸红是什么意思?
刚才人声嘈杂,没有人说话还好,但这时间一长,众人还没有开口,无言的尴尬就在众人间弥漫了。
沈奕左右看看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说道:“众位,在下是为了众人的解救道谢来的。多谢各位那日救沈奕一命。”
“不用客气。”鬼初师兄眼皮都没抬,“顺便而已。”
木浅兮趴在桌子上,身边就是沈奕,感受到他的僵硬,顿时干笑了两声,也不出声了,内心却在疯狂腹诽鬼初师兄:
就算真的是顺便您老也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不过好在沈奕本来就是个洒脱的人,这时候也没有很尴尬,只是定了定神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木浅兮怕这次鬼初师兄有说什么不靠谱的话,立刻殷勤问道:“什么事?”
“徐长老……就是一开始执意搜查各位住处的长老。”见木浅兮等人点头表示有印象,沈奕这才继续道:“长老托我给各位带个话,就说先前是他不对,因此向众人致歉,希望你们别介意。”
徐长老?木浅兮听见这话立刻下意识向着长老席看过去,隔着两个桌子,恰好看见徐长老正坐在靠近水定坤的位置眼巴巴看着他们,待发现木浅兮的目光,却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只是那不住往这边撇的眼角余光,怎么都遮不住。
她看到了徐长老的眼神,身边的沈奕自然也看到了,沈奕笑着对众人解释道:“其实徐长老人还是比较不错的,就是有时候脾气拧了一点,暴躁了一点,直了一点,他现在这样子,只是担心你们不原谅他罢了。”
木浅兮很是无语。
感情徐长老还是傲娇属性的?
不过,他们还真没想过要去为难一个老人,毕竟徐长老本身年纪就大,这时候还知道主动来认错,要让他们对这一个老人的“热烈”目光熟视无睹,那还真不习惯,因此木浅兮在看过其他人的脸色下,点头应允了。
沈奕当即面露喜色,恰好下一道菜放在而来桌子上,他便抱拳施了一个礼,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席面。
一顿饭宾主尽欢。
吃过饭后,人人都回到自己的院子和家人守岁,木浅兮一行人也都收拾了一个空房间,聚在一起守了岁。
贴着红色窗花的窗户透过暖黄烛光,屋里的欢声笑语传到外面,即便是寒冬,人们的心中也有暖意荡漾。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
新年过后又在砺剑山庄过了元宵节,一行人在山庄里过足了暖饱思淫欲的生活,终于决定继续前往虞城。
也不知道水流萤和水庄主水夫人说了什么,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喜闻乐见地,砺剑山庄的人挥着小手帕为他们送别,并且看着山庄大小姐也背着佩剑走上了漫漫远路。
水流萤开始还有些悲怆,不过一下山就好了,依旧没心没肺地吃吃喝喝赶赶路。幸而虞城并不算远,众人想想那郁家少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郁家,便也没有可以加快速度。
一个月后。
官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八九个身影在道上慢慢地前行。
突然又出现一匹马在不远处,两方靠近后,那一匹马背上高大冷峻的男子冲着其中身着紫袍身份尊贵的男子恭敬道:“公子,前面有一个小镇,翻过那个小镇大概还有半天路程才能到达虞城。”
镜未翎皱眉看了眼天色,转头看向几人不语。
木浅兮说道:“现在天都快黑了,再走下去就算到了虞城也得累个半死,明天出发怎么样?”
镜未翎拍拍马匹:“今夜休息。”
众人:你都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吗?!
不过近日来众人确实赶了不少路,虽说晚上都在客栈投宿,但白天那么长时间在马背上,即便都是习武之人他们也受不了,因此听到要休息,众人的速度都快了些。
木离兮一边赶着马匹一边对众人臆测道:“别这么急嘛,反正到了虞城也见不到人……说不定咱们在那个小镇住上一晚上还能碰见郁家少爷呢?”
木浅兮翻了个白眼:真当人是好找的啊?
有了劲头,众人来到小镇的速度很快,他们一踏进客栈,就有有眼色的店小二过来招待。
“呦,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给我们来四间上房,再去弄点饭菜。”王落轩丢出一块银子,恰好落在那掌柜的眼前,小二立刻麻利地擦了桌椅板凳,招待众人坐下,还提来一壶热茶。
他们人多,分成男女两桌坐下,因此小二倒水也花了时间。倒完水,小二却没走,站在女子这一桌欲言又止。
水流萤在江湖上摸滚打爬的时间长了,对这种事情应对自如的很,当即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二先是愣住,待看见问自己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当即脸一红,干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敢问各位客官可是要去虞城?”
水流萤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二:“是这样,我们这个小镇比较偏僻,就是离虞城近了点,基本上只要走这条路,十有八九都是到虞城去的。其实各位客官去哪儿和小的没什么关系,只是虞城,各位最近还是不去的好……”
木浅兮有些不解:“虞城发生了什么事?”
“这……”店小二面露难色,水流萤见状当即扔给他一块碎银:
“小二哥,你就给我们说说吧,也省得我们没搞清楚状况吃了亏。”
小二看看手中的银子,喜不自胜,立刻开口将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这虞城啊,以前还好,那是出了名的富裕,别的不说,就那首富郁家,听说就富得流油,连院子里的灯笼都是白玉雕琢……”
“哎哎,你说重点行吗?”水流萤不满道,小二立刻赔笑:“是是……其实说这虞城,以前那可是个好地方,多少商人都带着商队到那里去做生意,只是最近,虞城里面不太好了,听说有个采花大盗在那里胡作非为,强抢黄花大闺女呢!”
木浅兮闻言吃惊地看向小二:“采花大盗?官府不管吗?”
“嗨,虞城官府说了,江湖事,江湖了,这事儿,谁能管?”小二看了看满桌子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的就是想给各位客官提个醒,要是往您虞城去,可千万得小心,那儿现在可不比从前喽!”
水流萤点头:“多谢,我们会注意的。”
小二转身去后厨了,木浅兮一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帘那头,立刻俯下身警惕地看着周围对众人道:“你们觉得他说的消息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鬼初师兄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