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尽管这样问，木浅兮却已经相信了大半，镜未翎是绝对不会开玩笑的，更何况还是这样的玩笑。
然而即便是这样，镜未翎点头木浅兮还是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千万间新一届的花魁，有名的冰山美人苎罗，竟然……是个男人？
木浅兮脑袋有些晕乎，看见镜未翎波澜不动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对方是男是女这种事情……只能用眼睛确认吧……这样想着，木浅兮的眼瞟向镜未翎的脸色，还以为能看见对方脸色一变或者脸红什么的，至少也要神色不自然，然而镜未翎的反应却是坦荡荡地任木浅兮观看，待看到她失望的目光才答道：“猜的。”
“…什么？”木浅兮刚从浮想联翩中解脱出来，听见镜未翎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镜未翎只好无奈地圈紧怀中的人，在她耳边慢慢分析和苎罗有关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和苎罗遇见，我们是在央国的青楼，那次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情。”
“嗯嗯。”木浅兮狂点头，觉得拧着脖子向后看他有些费力，于是也不管距离有多近，直接转身眼睛亮闪闪看着镜未翎：“然后呢？”
“然后……”镜未翎的眼眸暗深一瞬，随即眉眼一弯，“第二次遇见，是在鉴宝大会上。”
木浅兮也回忆起来了，那时镜未翎为找寻四国玉而去，苎罗则是作为珍宝和四国玉一起被拍卖给了郁微凉扮演成的小胖子。
“苎罗身为千万间的花魁，不管别的人怕不怕，她一定是不怕天下楼的。”
木浅兮好奇：“为什么？”
镜未翎好笑地看着木浅兮，等到对方快要恼羞成怒时及时伸手在木浅兮脑袋上摸了摸，顺便压下她的火气，说道：“天下楼虽说是很神秘的组织，但江湖上也有能和它匹敌的，武林盟是一个，千万间又是一个。”
“千万间是央国最大的青楼组织，跟江湖、朝廷以及财力雄厚的商贾都有关联，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千万间选取花魁很是严苛，也因此每一届花魁都是惊艳绝伦，按照千万间的做法，花魁就是他们维持关系网最重要的一点，因此绝不会发生花魁的卖身契被人随意买卖，就算是天下楼也不一定能办到，除了那个花魁是自愿的这一种情况。”
“天下楼的楼主拥有四国玉，又掌握着千万间花魁的卖身契……”木浅兮说着，总觉得自己已经触及了什么重要的部分，只需再深想一点就可以找到真相，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脸上渐渐露出迷茫的神情来。
镜未翎低头，只见木浅兮将头枕在自己的臂弯上，一双眼睛不知在看哪里，未脱稚气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偏偏这样更显得可爱，镜未翎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在木浅兮的脸蛋上捏了捏。
“你干什么呢？”木浅兮一回神就发现镜未翎在对自己“动手动脚”，手还搭在自己的脸上，被捏过的地方立刻如同烧火一样烫了起来。
镜未翎泰然自若地缩回手，兀自转移话题：“想出来了吗？”
“我只觉得苎罗和天下楼楼主有关联，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苎罗会是个男人……他不会就是天下楼楼主吧？”
“说得没错。”镜未翎又伸手捏了一下，然后飞速拿开手指继续解开谜团：“其实只要知道了苎罗和天下楼楼主有关联就会好办的多，你还记得在砺剑山庄的时候窜天猴说过什么吗？”
“窜天猴？”木浅兮飞速调动记忆，回忆着砺剑山庄的一点一滴，顿时眼前一亮。
“她说过，她的主子是个女人，但是自称天下楼楼主，给她的感觉像是个男人！还有，他们的那张图纸，只剩天下楼楼主的墨玉没有在上面！”
这样把线索全都串联起来，木浅兮立刻就觉得苎罗是个男人无疑。
“没想到一路上这么多线索呢！”大半夜的，继抓到采花贼之后，又找到了一个隐藏如此之深的大BOSS，木浅兮重新兴奋起来，想睡也睡不着了，撑起半个身子看着镜未翎，兴奋之余又害怕二人的对话会被人偷听了去，眼睛贼兮兮地看向四周，明亮的眼眸闪动，让镜未翎喜欢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侦查一圈，看见镜未翎竟然在笑，木浅兮立刻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你小声一点，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没人会偷听。”镜未翎再次捏了捏木浅兮的脸，被后者“啪”一声打在手背上。
“我脸上又没有肉，你老是捏它干什么？”说完，木浅兮又奇怪地看了一眼镜未翎，问道：“你今天怎么说了这么多话？”
“你想听，我可以天天都说这么多。”此时的王爷大人简直如同开了挂一般撩妹技能满点，并且在木浅兮恼羞成怒之前再次转移了话题：
“比起这个，明天你面对苎罗不要表现出知道了他的身份，明白吗？”
“明白！”木浅兮立刻狂点头。再怎么说，她也是看过很多小话本的，这个时候出来蹦跶的一定是那些恶毒女配或者智商感人的炮灰女，活不过三章的那种。她是有毛病了才会到一个疑似暗黑系的BOSS面前怒刷存在感！
镜未翎看见她严肃的小模样，心里又有些痒痒，便问道：“你不问我准备做些什么？”
木浅兮立刻道：“你准备做些什么？”
轻笑一声，镜未翎抱紧木浅兮：“苎罗总是跟在郁微凉身边，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木浅兮这才想起来，这次见面之后，疑似暗黑BOSS的苎罗在郁微凉身边会格外乖顺，那架势，第一美人就跟央国第一婢女似的，而且看着郁微凉的眼神真是宠溺得一比那啥。
木浅兮心中立刻就有了一个猜想：“喜欢她？”
“……”镜未翎幽幽叹了口气，解释道：“郁微凉，或者说郁家，有他要的东西。”
“天下楼楼主要的东西……”木浅兮想了想，立刻激动起来：“会不会是四国玉？”
“与其在这里想，还不如明天直接问他。”
木浅兮反应一秒，不可置信：“你要去问他？那为什么还要我不要走漏风声？”
镜未翎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这声音更加刺激了木浅兮的神经，偏偏她又不能做什么，于是木浅兮翻身背对着镜未翎，一卷被子：“睡觉。”
这么善变？
感受一下怀里空荡荡的感觉，镜未翎遗憾地叹了口气，再次贴上去，二话不说将木浅兮抱个满怀。
“我本来想着，等到和他谈妥了再让你知道，天下楼楼主神秘莫测，我也不了解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少知道一些就能让你安全一点。不过现在……”
悠悠的叹息就在耳边，木浅兮的耳垂不受控制红了起来。
镜未翎愉悦地眯了眯眼，继续道：“知道了也无大碍，只要我还在，就必定会护你周全。”
心跳停了一刹那，木浅兮僵了身子，感受到镜未翎的心脏就在背后砰砰作响，一时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睡觉吧。”木浅兮掩饰般闭上了双眼。
夜深了，镜未翎眼中的黑沉无法湮灭，烛火在冬日中即便是无风，也在微弱地跳动。
*
第二天，镜未翎果然去找苎罗了。
木浅兮醒来后看着空荡荡的半边床铺叹了口气，然后就颓废地爬下床，开始洗漱。
大堂里，其余几人早就起来了，正坐在桌前吃着早饭。木浅兮粗略扫了一圈，没看见镜未翎和苎罗，想到昨天的谈话，便装作不知道。
下了楼梯，没有和往常一样坐在木离兮旁边，而是径直坐在郁微凉身边开始吃饭，装作不经意问了句：“对了，苎罗姑娘呢？”
“刚刚出去了。”郁微凉咽下一口小米粥，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想起来问她了？”
“哦，没什么，现在虞城不都在传那个美人吗？她一个人出去不会不方便吧？”
既然已经抓住了采花贼，她们也没必要再继续涂易容膏药了，木浅兮今天就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没事。你身边那个长得不挺显眼的吗？你担心担心他吧。”
木浅兮噎了一下，端起汤碗开始喝汤，眼不住地向周围瞟去，十足十心虚的模样。
郁微凉见了，当即勾起唇角：她就知道，这俩人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然而木浅兮虽然心虚，却并不是如同她想的那样，而是因为她害怕郁微凉突然察觉到什么，于是木浅兮开始绞尽脑汁地岔开话题：“对了，那个……咳，那个严宽呢？”
郁微凉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答道：“我已经给家里人说了，他们会去调查这件事，在结果出来之前，让他睡着就好。”
木浅兮有些忧心：“蒙汗药够用吗？”
郁微凉摆摆手，一副“这都不是事儿”的姿态：“我昨天灌下去的分量，够他睡上好几天呢！”
木浅兮更加担忧了：“睡上几天？不会睡傻吧？”
“不会，你就放心吧。”郁微凉很是镇定。
木浅兮点点头，这才继续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