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眼睛好酸……”
穆妘揉了揉肿痛的眼睛,不满地喊道:“白芷,外面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吵?”
白芷急忙跑过来撩起帐子,脸上是极度厌恶的表情,说道:“还不是那些贱蹄子,一大早的就来门口闹着,嚷嚷着要请您出去,奴婢已经让白果将人打出去了,不料她们更加嚣张,还扰了您休息。”
白芷一边忙着给穆妘端水,一边道:“奴婢现在就去把她们都赶走,撕了她们那张爱叫唤的烂嘴!”
穆妘正是一肚子的起床气无处可发,听着白芷这么说反倒乐了,冷笑道:“敢情这几天本宫听太后的命令,去慈安宫的次数多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也忘了自己的本分,想造反了不成!”
白芷生怕她气坏了,急忙给她抚着背,却被穆妘轻轻挥开,带着凌厉的表情开口道:“让她们进来,在殿前候着,然后把宫门关上,本宫没发话别让挪一寸步子,谁敢乱动直接杖毙!”
白芷暗暗心惊,都知道主子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宫外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是在阎王头上撒欢啊!心中又忍不住暗爽,要笑不笑地出去了。
穆妘接过白薇正要为她描眉的黛笔,自己细细地将眉毛描了起来,继而将胭脂细细晕开,至始至终,嘴角都带着一抹莫测的笑。
白芷一出现在殿门口,门外叫嚣的宫女立刻更加嚣张,连带着身边的內侍们也更为用力,推搡着就快要把门口拦着的宫人推开。
“白芷姑姑,也不知道长公主殿下起了没,你作为贴身女官,居然不好好提点主子,若是长公主去晚了,太后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白芷也无心和她多费口舌,挥手示意守门的宫人放她们进来,带头的宫女一见,忍不住更加得意,抖了抖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傲慢地抬着头走了进来。
“果然是怕了吧,早知我要进来,还要拦我,你还不快去将长公主请出来,我还可以在太后面前保留几句,省得你受那皮肉之苦。”
白芷冷哼一声,那表情带着七分穆妘长公主的气势,看的宫女大为恼火,正要开口斥责,不料白芷先截住了她的话头。
“关宫门!”
一声令下,还在愤懑不已的白果等人突然反应过来了,指挥守门宫人把门关上,随着重重的木头落下,沉闷的声音让叫嚣的宫女心中暗道不妙。
宫女强压住内心的不安,扯着嗓子喊道:“白芷你什么意思?我等是奉太后之命而来,你岂敢这么对我?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本宫要做什么,可轮得到你来质问?”
清脆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众人俱是讶然抬头看去,只见穆妘面色端肃地站在大殿门口,绣着金丝的湖蓝宫装衬得她的面容更为皎白如玉,头上的凤凰衔珠步摇更是几欲飞天,整个人看起来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却又冷肃得让人忍不住膜拜。
“长……长公主千岁。”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宫女急忙带头下拜,恭敬道:“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特来请长公主前往慈安宫。”
穆妘轻笑一声,笑声在冬日里带着细细的寒意,直直刺进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好个不知礼数的奴才,给本宫打!”
原本还是笑脸嫣然的明艳人儿突然变了脸色,凌厉的话语从嫣红的口中说出,底下待命的人急忙上前,压住为首的宫女就往长凳上摁,另外两人直接将板子重重落下,周围的人都呆住了,一时间噤若寒蝉。
直到沉闷的木棍砸在身上,呆愣住的宫女才被疼痛刺激得大叫一声,随即喊道:“长公主为何打我?奴婢奉旨前来何错之有?啊——”
穆妘形状优美的唇挂着柔柔的笑,阻止了要将白布塞进宫女嘴里的內侍,开口道:“本宫今天心情好,要回答你也可以,你回答本宫几个问题,第一,太后娘娘让你来请本宫,可有说要本宫几时几刻到?第二,你一上来就嚷嚷着奉命而来,可曾告诉本宫你的名字?第三?你是几品女官,在慈安宫任何职位,本宫身边的白芷岂是你能随意辱骂的?你若答得上本宫这几个问题,本宫就回答你的问题,你若回答不上,本宫就治你个不敬之罪!也算是替太后娘娘清理了你这不知礼数的奴才!”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脸不甘的宫女也蔫了下来,随行前来的宫人们更是不敢吭声,一时间只听得木棍击打的沉闷响声。
穆妘蔑视地看着跪在殿前的众人,目光如看蝼蚁一般,转身朝殿内走去,“本宫一大早就被吵醒,精神不好不敢去见母后,生怕惹怒了母后,还劳烦这位不知名的宫女回去禀告一声,说本宫晚些拾掇好了再去慈安宫。”
听闻此话,前来的宫人如蒙大赦,急忙拦住还要舞棍的宫人,将已经疼的涕泪满面的宫女扶起来,磕头道谢后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白芷几人连道解气。
“公主,用完早膳后是否卸妆小憩会儿?”白芷端来早膳,轻轻放在桌子上,正欲给穆妘宽衣,却被穆妘摆手拒绝了。
“不必了,吃过早饭就去慈安宫。”穆妘难得调皮一笑,“虽然大戏还未开唱,但这个时候去火上浇点油也是可以的。”
白芷等人也是机灵的,瞬间明白自家主子想做什么,脸上漾开笑容,乐得不行。
砰——
沉重的梨花木小茶几被大力推翻,连带着茶几上的果盘杯盏摔落一地,发出哐啷的清脆响声。
“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两位嬷嬷急忙走到正中跪下,大手一捞,把已经瑟瑟发抖的宫女的头重重往下一摁,嘴里不住地喊着喜怒,宫女本就痛不可遏的伤口被这么一拉伸,疼的快要昏倒,却得强撑着一起跪下。
“叫哀家如何息怒?这个丫头如此大胆,竟然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连派过去的人都被她打成这样!这是要造反吗!”太后涨红着脸,喉咙喘着粗气,眼珠子就要弹出来一般怒视着门外,似乎可以越过宫殿把穆妘瞪穿。
宫女不敢和太后说自己的嚣张之事,为了减轻责罚,只得添油加醋地说自己是如何好言好语,却被如此责罚,听的太后更是生气,连连喊着要将穆妘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打杀了去!
“穆妘长公主到!”
拉长的喊声穿过众人的耳膜,跪在地上的宫女几乎要瘫软在地,这声音无异于地狱阎罗的索命声,太后则是连连道好,又是板着脸又是狠笑着看向殿外,表情狰狞且扭曲,“好啊!好啊!哀家倒要看看谁给她的勇气!”
“母后怎么了,气成这样?”穆妘巧笑嫣兮地走了进来,身上还是穿着今早的湖蓝宫装,美得不可方物,经过宫女身边时,美目不经意的一瞥,几乎要将宫女吓得逃窜出去。
“儿臣给母后请安,今早来的迟了,还请母后不要怪罪。”
“你还有脸来哀家这慈安宫?!”太后激动得要拿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却发现东西早被自己挥落在地,气的手直直指向穆妘,满腔愤怒却不知如何说起。
穆妘扫过地上的狼藉,眼底划过淡淡的不屑,抬头柔声道:“不是母后派人去叫儿臣来的么?啊呀,说到这个,儿臣都忘了,儿臣今早责罚了母后派去的宫女,母后这宫中的人也实在是不知礼数,儿臣觉得,除了两位嬷嬷之外,其他的奴才可要好好调教一番,省的没伺候好母后,还要给母后添堵。”
太后重重拍案,怒道:“穆妘你闭嘴!你才给哀家添堵!家想着你年纪大了,该找一门亲事,你却这么不放在心上,还打杀哀家宫里的人,你莫不是想要犯上作乱,做那不肖子孙?”
“母后,话可不能乱说呢。连您都要打杀我,我心中委屈,却还记得帮您清理宫中不懂事的奴才,儿臣哪来的不孝可言?”
穆妘不甘示弱地冷声反驳,随即又笑了开来,纤手提着宫装的裙摆在原地转了一小圈,裙摆旋转,美人笑靥如花,美目流转,明艳的面孔带着隐约的魅惑,宛如一只勾人心魄的花妖。
“母后您看,儿臣是这大胥朝高贵无双的长公主,有着无双的容貌,滔天的宠爱,难道还愁嫁吗?”穆妘将滑落颊边的发丝挽到耳后,笑着看向已经怔住的冯太后。
冯太后已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知道穆妘生来美丽,可是刚才那一转圈一回眸,真真的把她镇住了,果然一副好相貌,跟那……跟她那个夺人所爱的母妃一样……美得让人无法反驳。
再者,穆妘在自己面前向来隐忍退让,万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颇是自负……却又名正言顺的言辞,太后是真的惊呆了。
“母后?您觉得如何?”穆妘轻轻拍了两下手,太后才反应过来,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刚想开口,却发现所有的思绪都被打乱,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这时,殿外传来禀报声,只见一个內侍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进来,看见穆妘的时候微微一愣,犹豫着给她请安,连座上的太后面容也紧绷了起来。
穆妘退到一旁不语,心中却笑得张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