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且不说穆妘在黛妃和黎太后的唠唠叨叨下无比期盼着这一天早早到来,就连那穆泓策,也是整日整日地一下朝就往长乐宫跑,拉着穆妘下棋也好,聊天也罢,总之就是百般烦着穆妘,本来穆妘心中还存些不安和不舍得,被这几个人一闹,巴不得喻煊当场就抬来一顶小轿将她接出宫去罢了,转念一想,喻煊可是答应了自己,要给自己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只好作罢。
想那喻煊也是可恨,完全不顾虑一丝一毫的婚前礼节,时不时就从长乐宫的窗台啊后门啊屋顶啊往穆妘面前蹿,可怜穆妘白天要被亲人们叽叽咕咕地念叨着,晚上还要被未来夫君左瞧瞧右瞧瞧。
也可恨自己狠不下心,每每想让喻煊早点走,可是又舍不得他那般快要将人溺毙的深情,两人腻腻歪歪腻腻歪歪又到深夜,结果导致穆妘白天起得晚,如此循环,整个人憔悴了几分,吓得喻煊又是心疼又是懊恼,急忙乖乖待在家,再也不敢随意打扰穆妘。
就这么欢欢喜喜又忙忙碌碌地过了两个月,终于迎来了大喜的日子,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喻煊一大早便起来了,左右没什么事,竟然跑到院中练剑,平日里凛然的剑气也带着几分柔情,简直要软化这清晨的光芒,接着又带着人跑到另一头的永睿伯府去看布置的怎么样了,速来无甚表情的脸上也一直荡漾着温柔的笑意。
倒是另一头的穆妘,昨夜因为太过唤欢喜与兴奋,竟然失眠了,导致现在还未醒,眼看着黎太后就要过来了,白芷也顾不上平日稳重端庄的模样,使出好大一番力气才将睡眼朦胧的穆妘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穆妘带着翻涌的困意模模糊糊刚洗好脸,便看见一身盛装的黎太妃从门口走进来,瞬间将穆妘看得来了精神,急忙上前拉住黎太妃的手左看右看,还连着绕了好几圈,嘴里不住地赞叹:“我的好母后,您今儿个真真把我惊艳到了,想必父皇也未见过您这么倾国倾城的样子吧,妘儿今日可是饱了眼福了。”
“你这懒丫头,别以为夸我我就不追究你晚起的事情了。”黎太妃脸上挂着慈爱的笑,一袭华贵的宫装衬得她更为高贵美丽,再次重现了当年宠冠后宫的绝美风姿。
“还不快些洗漱好,让你皇嫂嫂帮你弄好发髻,母后的时间有些赶,过会儿就要去太庙那边朝拜先祖了,但还是不放心你,特地绕路过来看看,瞧瞧你,果然又赖床了。”
穆泓策为了一扫宫中连日的低沉与阴霾,特地命礼部挑了一个最好的日子,将黎太后的受封礼和穆妘的大喜之日安排在同一天,只不过太后受封的时辰比穆妘出嫁的时候早了两个时辰,如此一来,便可以让穆妘在出嫁前给太后敬礼,也算圆了两人的心愿,可谓是双喜临门,这也许是大胥朝开国以来最弘大的盛典了。
穆妘越看黎太后越是惜爱得紧,一想着母后恢复太后之位,心中就欢喜得不得了,急忙笑着催促道:“母后你快些去吧,也好让皇兄惊艳一番,待会儿我和喻煊去给您行拜礼,太后娘娘可要给个大赏才好~”
一番话逗得黎太妃眉眼弯弯,又笑着嘱咐了一番,让黛妃和一旁的几个世家夫人好好帮衬,众人这才恭恭敬敬地将太后送出了长乐宫。
穆妘经过刚才的打闹,瞬间来了精神,结果白果端来的早茶与点心都用完了,便乖乖地坐到妆台前面让黛妃为她梳妆打扮。
这梳头的活本应该是都城中一家家门和睦子孙兴旺的老夫人来做的,可穆妘坚持让黛妃为她梳头,穆泓策才应允了。
黛妃特地挑了一盒香气浓郁的玫瑰发油抹在手上,馥郁的芳香顿时在殿内散开,萦绕在众人的鼻尖,馥郁而不粘腻,好闻的很,黛妃将手轻轻地为穆妘梳着头发,嘴角的笑意未曾衰减半分,“妘儿长得真好看,是这大胥朝最美的姑娘,姐姐一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煊儿一看就挪不开眼~”
穆妘羞涩地眨眨眼,眉目间的风情让人惊艳,“黛姐姐,不瞒你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才真的觉得我是要嫁人了呢……”
“傻丫头。”黛妃宠溺一笑,待头发理顺了,拿起一旁的玉梳轻轻为穆妘梳着如瀑如烟的青丝,嘴里轻轻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穆妘静静地看着镜中的绝色佳人,眼眶微微湿润,喻煊,我终于要嫁给你了,万幸得与你相逢,从年少时光道情愫萌生,幸好我们未曾错过,只愿能与你举案齐眉,从结发之日走到白发苍苍,永生不负。
黛妃眼带笑意,细心地将发髻盘好,又用几根金钗固定住后方,接着便让一旁的白芷将准备好的温热帕子往穆妘脸上轻轻擦拭着,待到差不多时才慢慢为她开脸,许是动作温柔,穆妘还未感到疼痛时便已经好了。
黛妃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嘴里练练夸赞着穆妘的好颜色,又拿起一旁的脂粉轻轻为她上着妆,“我家妘儿天生就这般绝色,太多脂粉反倒掩住了你的娇媚,咱们轻轻扑一层胭脂就好了,恩?”
穆妘娇嗔一眼,轻声笑道:“黛姐姐再要夸我,可就连胭脂都不用上了。”
黛妃笑而不语,轻轻为她上着妆,又将那娇艳欲滴的唇上点了大红的口脂,这才满意地停下手道:“那凤冠我瞧着便十分的重,那上面缀着的东珠个个都有鸽子蛋般大小,现在让你戴上去恐怕要将你那纤细的脖颈儿压弯,不若你先歇一会儿,等时辰快到了我再给你戴上,如何?”
“姐姐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妘儿谢谢姐姐的贴心了~”穆妘俏皮一笑,抬眼往镜中看去,却忍不住愣住了,“姐姐……这是我么……”
镜中的人儿仿佛是九重天上飞下来的仙女一般灵秀动人,可那周身的大红颜色又将这仙气掩盖了几分,明艳的五官显得万分的勾人,清凌凌的大眼睛少了几分少女的稚气懵懂,微微上翘的眼尾描出了风情万种,那艳若花瓣的红唇因为惊讶而轻启,只微微一动便能将人的魂魄尽数勾了去……
“姐姐,你这般……那里是把我打扮成新嫁娘了……”穆妘抬手轻轻抵着自己饱满娇艳的唇瓣,喃喃道,“你这是把我往话本里那些勾人的妖精模样打扮呢……”
这话惹来黛妃和几位夫人轻生一笑,黛妃拍拍她的肩,笑道:“傻丫头,我可什么都没做呢,莫不是平日你都没有好好看镜子?别发呆了,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离吉时还有好一会儿呢。”
一旁的白果急忙端上特制的小点心,一块块只有拇指般大小,很容易便能放入口中,也不怕会染花了妆容。
穆妘正觉得方才的糕点未能填饱肚子,不禁投给了白果一个赞许的目光,轻轻夹起一块栗子味的点心就往嘴里送。
正好门外有人求见,进来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伍梦尹,穆妘这会儿心情好,也不让她行那些礼节,直接招呼着让她进来坐,“本宫正吃着点心呢,也没到婚宴的时辰,你要不要也来几块?”
“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伍梦尹大大方方地结果穆妘递来的糕点,斯斯文文地吃了,才继续道,“臣女有幸得到长公主的帮助,如今伍家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只怕再过几年就会远远超出父亲经营时候的规模,臣女不日就要归家,心中感念长公主大恩,又幸得赶上长公主大婚之日,便求见长公主,送上些薄礼,祝愿长公主与将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说完示意身后的侍女送上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头铺满华贵的丝绒,而丝绒上面正是一副剔透无暇的金镶玉手镯。
“这是臣女半月前走遍城中店铺寻来的唯一一对手镯,将其送给长公主,祈愿长公主与将军一生一世一双人。”
伍梦尹这几句话真真是切到了点上,穆妘平日里虽然对她说不上讨厌,可是因着她差点就入了宫的原因,也说不上有多麽喜欢,如今心情甚好,难得一改平日对她冷冷淡淡的模样,露出好看的笑颜,温声道:“你倒是有心了,这份礼本宫会好生收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九声悠远的钟声,这是大胥朝的礼节,凡是封后大典,太庙前的古钟便会敲响,整整九下,寓意凤于九天。
穆妘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含着眼泪道:“这是……母后受封了……”
众人见状,齐齐朝着太庙的方向跪了下来,齐声道:“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延绵,日月昌明!”
母后,您听到了吗,举国上下都为您祝贺,为您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为您终于得到了失去的一切……妘儿在此,祝您后福无疆,天伦永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