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默不作声的穆泓策,心中越发得意,轻笑道:
“皇帝觉得,这个人你是要自己处置了,还是让哀家帮你处置呢?”
“不劳太后费心,请回吧。”穆泓策冷冷开口赶人,太后也不气恼,昂这头面带不屑地离开。
兄妹二人冷眼看着太后趾高气昂地走出长乐宫,恨不得将她撕碎了才好,穆妘忍不住问道:“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妘儿不用担心,皇兄会处理好的。”穆泓策一说完就看到穆妘微微恼怒地看着他,只好继续解释道,“冯氏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她知道,海清侯手里有一支骁勇的精兵,因着这支兵是先帝赏赐的,朕不好直接从海清侯手中要回来,近日一直在想办法,掌管那支精兵的兵符正是在海清侯手上,海清侯本就一直在观望,朕不信他,那兵总是要收回来的,如今发生这等事,她认为若朕责罚了海康,那么多日的周旋就会化为泡影,她还会想办法让那些留言散开,终究还是对你的名节不利……”
穆妘气的跺脚,“她真真是个不要脸的!岂有此理,本就是她意欲破坏我的名节,才让他的人将海康带进我宫中,如今还敢用兵符威胁皇兄,难不成海清侯确定要站在冯府一边了么?”
穆泓策摇摇头,“朕多次召见海清侯,他并未明确表态是否投诚,只不过他对手里这支兵符十分看重,只怕这件事过后他就更有理由不上交了。”
“着实恼人!”穆妘长叹一声,“皇兄,实在不行你就把海康送回去吧,好歹我宫里人也将他打一顿出气了,你就将他送回去,海清侯就会欠你一份情,兵符的事也会容易许多,至于我的事,就先看着吧,皇兄不必太顾及我。”
“如何能不顾及。”穆泓策好气又好笑,“你是一国公主,名节尤为重要,更何况你本就是清白,没道理让你受委屈,你是朕的宝贝妹妹,自然该过得舒心,这些破事不值得你烦恼,你放心,皇兄会处理好此事的。”
穆妘见他心意已决,只好点头同意了,穆泓策朝她安抚一笑,命人将海康带下去,临走前还不解恨,又狠狠踹了海康一脚,本就昏迷的海康哼唧一声,再也没了声响。
穆泓策一出长庆宫门,面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之余漆黑的双眸中那凛冽的杀气,开口对身后的卓海道:“你去找闫伟,让他速速进宫见朕。”
卓海知道主子心情不好,自然不敢耽误,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喻煊来的路上就听卓海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张脸比黑铁还黑,浑身冒着嗖嗖的冷气,冻得卓海也不敢冒险搭话,两人只得一前一后无声地往建章宫走去。
喻煊想到了什么,突然脚步一顿,转身对卓海道:“有劳公公先走一步,我还有些事情,稍后自会面见陛下。”说完也不等卓海反应,直接运功轻轻一跃,消失在宫墙一头。
卓海哭笑不得,但想到二人已有婚约,喻将军想来是去安慰长公主的,应无什么大碍,只好一个人回去禀告了。
穆妘刚吩咐完宫里的下人不许乱说,正准备上床休息,就看见一旁的窗户闪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忍不住调侃道:“我这长乐宫真是个好地方呢,竟然一晚上闯入两个外男。”
“妘妘你还记得说笑!”喻煊没好气地走过去将她按住,左看右看没什么问题后才将她揽入怀中,“你早就知道那人会来你宫中,为何不提前与我说,还要放他进来,我若知道我定会一剑斩了他!”
穆妘在他怀里笑得跟猫儿一样,“我若是不让他来,日后就少了一件扳倒冯氏的原因,左右我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只不过我没想到还涉及了兵符的事情,倒是让皇兄为难了。”
“不过喻煊,我突然想问问,若是我真的因为这个名节受损,你可会介……唔……”
穆妘的小手不依地捶着喻煊的胸口,唇上传来的温润触感让她又是欢喜又是懊恼,过了好一会儿,喻煊怕她喘不过气,才缓缓松开,拇指轻柔地摩挲着穆妘粉嫩水润的唇瓣,哑声道:“自那晚开始,我无时不刻不想亲你,如今你倒是给了我理由,竟说出这样的话,该罚。”
穆妘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眼里漾着迷蒙的水光,羞得说不出话,喻煊宠溺地捏捏她秀气的鼻尖,笑道:“若是觉得还没吻够,你可继续说这些胡话,不过我现在要去建章宫议事,你须得给我好好歇息,不可再乱想了。”
穆妘此刻就像一只被抚顺了毛的猫儿,乖乖巧巧地点点头,娇羞的样子让喻煊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后才离开。
穆泓策等了许久,才看到喻煊从门外进来,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瞬间就不爽了,板着脸道:“让你进宫商量大事,你倒好,半路溜号,知不知道这件事关乎妘儿,嗯?!”
喻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正是因为此事关乎我未来的夫人,所以我才想着先去看看她,生怕她受了惊,那微臣可是会心疼的。”
又来秀恩爱!穆泓策更加不爽了,“自从给你们赐婚后你就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朕也不和你斗嘴,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朕要你连夜审理,务必要从海康嘴里问出一切,只要没把人弄死,要如何处置随你来,朕要的是结果。”
谈到正事,喻煊立马收起温和的笑容,神色肃然,拱手道:“此事我定会办理妥当。”
“在暗牢里,你去提人吧。”穆泓策挥挥手让他离开了,对于海康那个废物,穆泓策恨不得直接将他杀了,但是他知道,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喻煊,既然要娶他的心肝妹妹,那么自然也要做好守护妘儿的使命。
海康在浑浑噩噩中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刚想闭上眼就被迎头浇下的冷水刺激的瞬间清醒,甩了甩脑袋,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密室中,不,说是密室,还不如说刑房更为妥当。
屋子的四面墙都挂满了刑具,有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在屋内火盆的照耀下泛着凉嗖嗖的光,而他感觉到的那股暖意,正是他脚下那盆炭火散发的温度。
喻煊冷冷看着被半挂在刑架上的海康,动作优雅地从一旁的木炭筐里夹出一块碳,轻轻丢到海康脚下的炭盆中,瞬间激起了一束炸裂的星点火花,烫得海康直缩脚板,咋咋呼呼子惨叫着。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喻煊讲手里的钳子轻轻一丢,砸在木炭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震得海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自然是认得喻煊的,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一次足够铭记一生,那次是喻煊班师回朝的日子,花楼里的花娘闹着要去看看将军归来的风姿,他索性包下一个包间,带着花娘去看,花娘见到楼下经过的喻煊后,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倾慕,他很不是滋味,于是玩心起来了,便将手里的核桃朝楼下的喻煊丢去,没想到喻煊突然抬手,精准地将核桃接住,顷刻间核桃在他掌心化成粉末,他永远也忘不了喻煊那时候看过来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漆黑一片的瞳孔里带着还未收敛的血性……
“怎么,不认识我吗?”喻煊轻笑一声,“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认得认得!”海康急忙点头,生怕自己被生吞活剥了去。
“认得就好,本将军听说你倾心与本将军的未来夫人,还夜闯皇宫与她相见,可是真的?”喻煊话语虽轻,可却带着千斤重的压迫,吓得海康练练摇头。
“你也知道,本将军是战场上拼出来的功勋,骨子里总是带些戾气的,本将军宠妻如命,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你若是识相些,就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你若还是不知悔改……”喻煊顿了顿,忽然勾唇一笑,俊美的容颜在火光中显得邪魅无比,“你若是还不知悔改,本将军定会让你尝遍这密室中的七十二种酷刑,一样一样尝试,定让你不枉走这一遭,如何?”
海康本就是个被溺爱惯了的公子哥,本就害怕受这些皮肉之苦,听喻煊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怕的不行,又见喻煊神色自若地继续往脚底下的炭火盆里丢木炭,升腾的热气炙烤着下半身,上半身又被冷水泼的凉嗖嗖黏答答的,这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让海康再也受不住,急忙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如实招了,并在写好的认罪状上盖了手印。
未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着让喻煊把火盆挪开,“这件事情是我娘私底下答应太后的,将军你可不能告诉我爹,他会杀了我的呜呜呜……”
喻煊心中本就有气,听到这里反而冷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不说也好,不过本将军最是护妻,你这般对我的夫人,还要求我不将此事声张,本将军总得和你讨要些东西才好。”
“听说,你便是用这三根手指头发誓,对我的夫人生生世世好的?”说完也不顾海康的反应,伸手迅速地将海康的左手三指如数断掉,之间那海康,连嚎叫也来不及,两眼一番,又晕了过去。
“废物。”喻煊面无表情地将手擦干净,拿起一旁的状书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