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公司时常组织一些培训课程,让业绩突出的精英多传授些经验给她们。
这一培训,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当周夕走出公司门口时,出人意料的是看到苏果拿着手机斜靠在一辆白色玛莎拉蒂的车头旁,似乎在等人。
她假装没有看见他,下了台阶,匆匆往两百米远的地铁站口走去。
周夕经过苏果时,他及时喊住了她,“周夕。”
早在周夕还没出来时,他已得知她培训完的时间,是掐着时间在这故意等她。在食堂偶然看到她,他又惊又喜,看她穿着那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装,便知她也是公司的职员。
他之所以会在完成学业后不顾妈妈和姐姐的规劝,执意离开美国,选择回国的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周夕。
他花了四年的时间也忘不了她,一千四百六十个夜里,时常梦见她,还梦到最初跟她交往时发生的事。
他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一辈子。
因此他决定回国。
是不是上天也觉得他们能再续前缘,才让他一回国就见到了她。
周夕假装耳聋,没有听到苏果的唤声,径直往前走。
这么明显的不待见他,苏果明亮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块黑纱布,瞬间黯淡无光,怔怔看着周夕走出几步。一阵风拂过,他很快回神,咬咬牙,向周夕大步追上前,抓住她手腕,“我送你回家。 ”
周夕甩了甩手,回头,冷漠道,“不必,你放手。”
苏果是男人,力气自然要比周夕大,他固执握住她手腕不松手,“我不放。阿夕,跟我走。”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苏果么?四年啊,怎么她感觉到她对苏果已到了陌生人的程度,一些关于他或者关于他俩的事情,她好像差不多忘的一干二净了。
眼看着有几个跟她一同参加培训的同事即将走出公司门口,周夕急了,不想明天上公司的头条,喝斥道,“苏果,你还要不要脸?放手。”
苏果随着周夕的视线望过去,聪明如他,很快明白,更是有恃无恐,“跟我走,我就放手。”
周夕在这一刻对苏果的厌恶简直到了极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又不能当场发飙,心不甘情不愿跟着苏果上了车。
几个同事恰好走了出来,只来得及看着一辆玛莎拉蒂在她们眼前飞驰而去。
同事甲:“哎,刚才我好像看见周夕上了那辆车。”
同事乙:“没错,我也看到了,那就是她。”
同事丙:“这么高档的车来接她下班,她是不是被人包养了?”
同事丁:“很有可能,她长的那模样,估计有大把的金主想包养她。怪不得下午的培训,我见她一脸无所谓。零业绩也不慌不忙,原来人家是早就有了长期饭票,来公司上班说不定就是来打发时间的……”
周夕哪里知道同事们在背后议论她的是非,长的好看就会遭人妒嫉,漂亮的人往往要遭受更多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
远离了公司几百米后,周夕恼怒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在下个地铁站的入口放我下车。”
苏果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阿夕,你为什么对我还是那么冷淡?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不能做朋友么?”
周夕冷冷回道,“不能。”
“为什么?”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真是可笑,两年前,你们一家是怎么对待我跟我妈的?”
“我当时给你补偿,是你不要的。”
“做人就要有骨气,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补偿?是你爸欠我妈的,不是你欠我。”周夕冷笑:“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觉的我们还能做朋友?”
苏果抿了抿嘴唇,那件事的确是他们家做的过份了,当时是妈妈跟姐姐一直在施压,迫使他不得不做出对她们不利的决定。
他叹,“阿夕,我再次跟你和你妈说声对不起。 你可以给我机会,让我弥补么?”
周夕心中一痛,几乎怒吼出声,“你能怎么弥补?我妈半年前走了,你要说对不起就去跟她墓碑说。”
苏果震撼的瞥向周夕,“你妈走了?”问完才傻眼了,想抽自己一耳光,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了?果然,周夕向他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把视线移向窗外,不再理他。
苏果窘迫,习惯性抚摸上周夕脑袋,“阿夕,对不起。”
“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不想听。 ”周夕偏头避开了苏果伸来的手,一脸嫌弃。
苏果抚摸上的是空气,惆怅良久,忆起以往,每每周夕依偎在他怀中,他最爱的就是抚摸上她一头乌黑柔顺的发丝,而她乖巧的像只小动物任凭他胡闹,有时他忍不住吻上她的脸颊,她顶多就说一句:又占我便宜。 但从不曾推开过他。
像这样被她嫌弃还是头一回。
往事越是甜蜜如糖,苏果就越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好像吃了苦杏仁,嘴里以及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味。
本来可以一直甜甜蜜蜜和她交往下去。
是他一时冲动的斩断了两人的缘分。
再续前缘,她还会给他机会么?
苏果沉默良久,终是按捺不住,再次开口询问,“阿夕,这两年,我几乎每天都有给你微信发信息,你怎么不回复我一条?”
周夕之前的微信没绑定,手机丢了,她又没记起密码,微信号自然就没登过,她哪知道苏果发信息给她?
周夕不想解释,淡淡说,“想想大一大二,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不回复你,何曾不是跟你学的?”
苏果顿时闭嘴没话说了。
于是,一路两人再没交谈过一句,苏果也没在地铁入口将周夕放下,执意把她送到家。
在周夕楼下,苏果走到附近的小商店买了包香烟和火机,回到驾驶位,没有马上离去,他撕去香烟包装膜,抽出一根烟,点燃,用力吸了口。
浓浓的烟草味呛的他连连咳嗽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抽烟。
烟果然是个好东西,起码压去了他心中的那些苦涩味,一根抽完,已学会。 随后,连续抽掉一半,才摸出手机,手指哒哒哒的点上键盘,输入一句话,颤颤悠悠按了发送键。
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直到屏幕黑了,几分钟后,手机毫无动静,他复将目光投向周夕家,那里亮着灯,他知道她看到了发来的短信,就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屑一顾的删除了?
苏果将一包烟都抽完了,手机一直黑屏,他点开,翻到他发送的信息,有一刹那的冲动想删除它,忍了忍,终将手机丢向一旁。
他开始倒车,发动引擎,离开了。
楼上的周夕被苏果的信息扰的烦躁,瞪着屏幕上那行字,“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她想了想,删除了。
有一种情,说不爱就不爱了,哪怕对方是刻骨铭心的初恋。
苏果不是不好,而是她已遇到了更好的人。 和慕陨在一起,她再也没有羡慕过任何人。
周末。
周夕一觉睡到中午,出门丢垃圾时仿佛见到了鬼,隔壁房门大敞,搬运工扛着家具和生活用品进进出出,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站在客厅中央指挥着摆放的位置。
周夕就是看到男子像见了鬼,一脸惊吓。
苏果瞧见周夕,嘴角愉悦勾起,走了出来,“阿夕,你起来了?我尽量让他们放轻声音,是不是还是吵到了你?”
周夕攥紧垃圾袋,蹙眉,“你怎么会在这?”
苏果帮她拿过垃圾袋,丢进一旁垃圾桶,笑了笑,“我不想跟我爸妈一起住在家里,待在美国四年,自由惯了,不愿被他们管着。所以搬了出来,恰好你这栋楼有房出租,我就租了下来。 以后上班下班,我有车载你去,比你挤地铁要方便多了。”
周夕正想说我就是挤地铁也不会坐你车,对门的李大娘恰好也出来丢垃圾,“哎,小夕,你起来了啊。这位小苏是刚搬过来的,以后就做你邻居了。小夕,我跟你说,小苏人可好了,我早上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在楼下恰好遇到小苏,是他帮着我把菜提上来。小夕,你下午若有空,就带着小苏到处转转,让他尽快熟悉熟悉咱们小区…… ”
周夕突然惊叫出声,打断喋喋不休的李大娘,“哎呀,李大娘,你是不是在做红烧排骨,我闻着好像有股焦味,是不是火大了把锅烧干了?”
“是么,那我得回去看看。”
周夕是故意支开李大娘,实在不想听她的嘱咐,对个陌生人也这么热情,她委实做不到。
等李大娘回了屋,周夕不再看苏果,转身下了楼。
半小时后,周夕拎着快餐优哉优哉晃上楼,经过苏果家门刻意别开视线,她开锁进门,踢掉鞋正要关门,苏果捧着一保暖瓶出现在门口,“阿夕,你回来了啊。这是李大娘煲的鸡汤,送了我一些,你是知道的,我不爱喝这些,你帮我解决吧。”
周夕弯腰换上拖鞋,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垃圾桶?”
苏果一只手搭在房门上,忙解释,“阿夕,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夕调整心态,嗤笑出声,“不管你什么意思,你好意我心领了,不爱喝还要了李大娘的鸡汤,以后拒绝就是。请你把手拿开,辗压了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