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陨的那艘船还停在老地方,她却没有任何想法想过去,随意找了处长椅子坐下,看着货船上忙碌的工厂。
手机一直被她拿在手中,想给慕陨打个电话,问他关于唐芮的事情,想了又想,又觉得没那个必要去打这个电话,唐芮跟慕陨的那层亲戚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至于现在慕陨喜不喜欢唐芮,她有的是时间去求证。
让她特别在意的是,慕陨跟唐芮相处的那夜,究竟有没发生过什么?
不远处有一群工人拥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渐渐走了过来,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位长的像明星古天乐的男人,古铜色的肤色象征着健康有活力。在人群中,尽管不是很高,但还是很显眼,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秦总,想不到百忙之中您还能抽空过来亲自督查这批货,真是我们的荣幸。”
长的像古乐天的男人微微颌首,瞧了眼忙碌的码头,感慨,“这批货很重要,我不得不重视。再者我很久没回来,想过来看看这里有没什么变化。”
“我们也知道这批货很重要,一直很重视,请秦总放心……”
男人的视线突然被坐在长椅上发呆的女孩所吸引,他挥手打断下面人的话,怔怔看着几步之外的人儿。
是她么?
时隔多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回来了?
一群人不明白他们的老板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不走,疑惑问出声,“秦总?”
男人回神,再次打量了眼长椅上的女孩,确认是当年的那个女孩,他没有认错也没有眼花,那人真真切切就坐在那。欣喜漫上眉间,他低声挥退众人,“你们先去那边候着,我很快过来。”
晚风习习,好一阵凉意,周夕凝望着夕阳入神,恍惚间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回神之隙,一件带着体温的温暖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真的是你啊,周夕,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人了呢。”
旁边的位置传来一道压力,有人挨着她坐了下来。
周夕偏头看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灿烂夺目的笑脸,白晃晃的两排牙很是惹眼。
这张脸很有亲切感,这个人亦很熟悉。
周夕不感相信会在这里遇到熟人,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几年前认识的旧友。
“秦时?”两个字在牙口之间有些生涩。
秦时笑眯眯,“你还记得我。”
周夕一扫之前抑郁的心情,“我当然记得你了,秦大哥,要不是当年你伸出援手,我都回不了家。你的恩情,我一直记着,怎么会忘记你是不是?”
“当年举手之劳而已,不提也罢。”秦时看着周夕感叹,“哎,你长大了,当年的小美人变成了大美人,更多的人追求你吧。”
“哪有,秦大哥一见面就知道打趣我。”周夕羞涩的低下了头,尔后,又是好奇问道,“秦大哥你不是不在这里工作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四年前我就离开了这里,然后去了南江开了一家物流公司,有批货很重要,需要我亲自护送,所以就回来了,倒是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听说高考后,你就消失了,究竟怎么回事?”
“我……呕……”就在这时,他们面对着的方向有艘货船离开码头,鸣笛航行,货船喷出的烟雾带来浓郁的汽油味,周夕将将说了一个字,忽闻到这股臭味,一阵胸闷,肚里翻江倒海,不受控制猛地干呕了起来。
“周夕,你怎么了?”一双大手温柔拍在她单薄的背上,周夕稍微好受些,一时半会也止不住那股恶心感,吐到最后,什么也没吐出来。
周夕依然闷的心里发怵,忽如其来的干呕让她也纳闷,恶心感却没有缓解多少。
“怎么回事?”
面对秦时关切的询问,周夕摇头,从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又在这吹了阵冷风,兴许是着凉了,闻不到一些刺激气味。”
秦时又问,“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没那么娇弱。”周夕笑笑,安慰道,把水放回背包里,又跟秦时聊了会儿,直到秦时的人等不住有急事喊他,他才恋恋不舍跟周夕告别,去处理他的事情了。
周夕见夕阳已完全消失,天色快要暗下来,便也起身走了。
坐出租车回家时,第一次闻不习惯车内的气味,再一次干呕了起来。
“小姑娘,你没事吧?”出租车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她递来一个小塑料袋,“想吐就吐袋子里,年纪轻轻怎么的就晕车?不是我说你们这些瘦的跟竹竿似的女孩子,别为了苗条的身体虐待自己。我看你半天吐不出东西来,一定是没吃东西吧?”
被干呕折腾的四肢无力的周夕摊在椅背上,懒的去解释,任由出租车大妈误会,她歪着脑袋盯着外面的风景,沉思片刻,有气无力道,“师傅,麻烦你把我送去医院。”
“去医院?”出租车大妈上下打量一眼周夕,特别看了一眼她的小腹,联想起她自个儿的亲身经历,恍然大悟,甚是八卦,“小姑娘,难道你有了?”
医院二楼的妇产科的走廊里,周夕捧着一张B超单坐在B超室门口的塑料椅子上,皱着眉头紧盯着诊断结果上的那几个字。
“初步诊断孕期为12周。”
还真是有了,被出租车大妈的乌鸦嘴说中了,竟然怀了三个月,都怪她粗心大意,以往月经不调有时两个月也不来,她所以从没想过会怀孕这方面的事。
以至于都三个月才察觉到,好在她这几个月身体健康,没有吃过什么感冒药。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那次在酒店怀上的吧。当时事后,忘记了吃避孕药。
这个孩子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来,她根本没做好准备,慕陨应该也没有,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
唐芮又是这时候冒出来掺和她和慕陨的感情,真是烦心。
周夕在门口枯坐了半个小时,走出医院大门时,天色已黑。
还没走几步路,就被几人拦了下来,对方很不客气的命令,“我家商爷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
搁平时,周夕就算不反抗也会喊人救命,抗争到底,可如今,念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家伙,她不敢乱来,二话不说,就跟人走了。
她不能再出任何意外,她不怕受伤,怕的是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对方公然敢在医院附近的马路上拦截她,显然有备而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赌一把,就跟他们走,看看究竟是谁要见她。
几人带着她也没走多久,停在一家很别致的书店里,推开玻璃门,“周小姐,请进,商爷就在里面等你。”
书店里静悄悄,周夕一个人影也没看到,走过一排排书架,架子上陈列的书崭新的就像没人翻过,这些书似乎不是让人翻的,排列整齐有紊,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好似眼前的书籍只是拿来让人观赏。
这是谁开的书店?
没有开放过的痕迹,应该就是谁私藏的书房吧。
周夕在最后一排书架前看到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他看起来很绅士,自有一番摄人的威严,正拿着一本《教父》,看的津津有味。
这就是请她来这里的那个商爷吧,翻遍脑袋瓜里的图像,她貌似不认识他。
周夕几步上前,“您好,请问是您找我么?”
老者并没有理她,甚至没有抬头,依然固执的捧着书在看。
周夕侍立在旁,静等片刻,没有等到老者的回应,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倚老卖老该有个度,而她也尊重了他,是他不将她放在眼里,那她又何必继续逗留下去?
走到门口的周夕自然又被拦了下来。
重新走回老者的身边,周夕满肚子气,“你到底找我什么事?还有你是谁?”
老者这回没有摆谱,把书塞回架子上,然后犀利的视线落到周夕身上,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而语气不善,“不管你跟慕陨怎么回事,给我马上离开他。”
嘿,今天遇到的是些什么事,一个二个的都要她离开慕陨。
周夕不惧迎着老者的眼神,看回他,当看清眼前的这张自带威严的苍老面孔,她很快明白,“你就是慕陨的父亲?”
“没错。”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商爷,他语气逼人,“我不同意你跟慕陨交往,你更不配做商家未来的少夫人。”
周夕怒极而笑,“呵,我亚根儿就没想过做商家少夫人,我只想做慕夫人。再说,你不同意我跟慕陨交往,那你去跟他说啊。都当我好说话,个个都来欺负我是不是?”
“我跟他说了,那家伙死脑筋,完全不听从我的话。他是我儿子,我不能对他怎样,但你嘛,就不一样了,是不是,毕竟还没成为我儿媳妇,不是我家的人。”
商家从一旁的书架旁抽出一个大信封,扔到周夕面前,“这里有一大笔钱,拿着这些钱离开这里,最好给我出国,走的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你。”
周夕没接那个信封,大信封鼓鼓囊囊,看起来应该是笔很丰厚的钱,她说,“就算你是慕陨的父亲,我也不会听从你的吩咐,更不会要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