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一颗心本就被方才谢安的一席话扰乱了,此刻被李皇后的哭泣声更是扰得头昏脑胀,只得先应承下来。
李皇后却觉得她这一番话比天籁还动听,泪水又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对着秦淮拜了又拜。
秦淮心中无奈,暗暗想着以这皇后地脑子,能在后宫撑到现在委实是不容易,实在是难为谢安了。
“娘娘,你此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赶紧让皇上知道您怀孕了,而且还要全天下都知道。”
李皇后一愣,眼珠转了一圈没想明白。
秦淮暗自叹气,在李皇后怔然地神色中,又道:“我的意思是您要让皇上知道您是因为零陵香才有的假孕,而非真的有孕,如此一来,皇上一定会包您周全,只等您生产之日再给李家重重一击。”
李皇后恍然大悟,随后又不放心地紧张起来,道:“可本宫总有一日会生产,皇上也总有一日会知道本宫是真孕,到时候这孩子即便生下来只怕也难长大啊!”
秦淮摇摇头,侧过脸去微微一笑,随口道:“娘娘竟然这么相信皇上,觉得皇上真的能在龙椅上待到六十大寿?”
元帝已经是花甲之年,距离大寿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
皇后就算是再笨也听得懂秦淮这句话,当即被吓得脸色惨白,看着秦淮久久说不出话来。
身边的谢安很会审时度势,适时地上前拍了拍她地肩膀,轻声道;“娘娘,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李皇后浑身一颤,抬头便看到谢安回深莫测地眼神,当即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然而这冰凉倒让她清醒了几分,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靠的,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只有腹中这个孩子,既如此,何不为这孩子拼上一拼。
想来母性在孩子的安慰面前是最容易暴露的,李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过头去,看着秦淮道:“三公子,您心中地人选可是七皇子?”
秦淮眼神一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尹君衡对自己的确是好,然而这种好是否不参杂任何私心,倒还是耐人寻味。
“娘娘,秦淮最想支持的人其实是您腹中地小皇子!”
秦淮玩味地开口,却让身边的人都变了脸色,李皇后稍显震惊之后突然一笑,低头抚上自己的小腹,略带些凄然地味道。
“本宫何尝不希望腹中地是一代明君,只可惜,他天生就没有这个命。”
秦淮微微一笑,低下头去抿了一口茶,低下头那一瞬间没有错过谢安看着李皇后地眼神中地那一抹嘲讽。心下便立刻就不大舒服,这个女人虽然没有沈绛的名声,手段却一点也不必沈绛差,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娘娘只管等着吧!秦淮自然有办法让这孩子平安出生!”
秦淮起身,规规矩矩地朝着李皇后行了一礼,道:“夜深了,娘娘有孕在身,还是早些休息为好,秦淮不打搅了,告辞!”
李皇后起身欲送,却被谢安给拦住了。秦淮听着身后那一声声真切地关心,嘴角不由得上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身侧跟着他地秦舞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小女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小心些。”
秦淮淡淡一笑,脸色不变,她从一开始就未曾相信过谢安,一个没了家族助力地女子,居然还能站在朝堂之上畅所欲言,谢安实在是一个可怕地存在。
“那院墙上是不是有人?!”
秦舞突然惊诧地出声,赶忙地躲到了秦淮地身后,衣服见了鬼的模样。
秦淮白了她一眼,顺着她地视线看去,半天没有看到什么人,不由得挑眉,嘲笑身后的秦舞,“你这是越老越没有胆量了吗?”
秦舞往那方向又看了两眼,果然没有人,又不死心地揉了揉眼睛,仍旧是无果,咕哝道:“我分明看到有人在那上面站着的,一袭白衣,倒还真像是鬼地样子。”
身边地秦淮听到她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未开口嘲笑就被秦舞戳了戳脸颊,她凶神恶煞地道:“你方才说我老?”
女子嘛,什么年纪都不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老,尤其是秦舞这种已经二十有二地女子。
秦淮轻咳了两声,无奈地道:“姐夫在家等了你一晚上了,总不能让他独守空房地,咱们赶紧回去要紧。”
秦舞这才放下了手,哼了两声,扬起下巴,道:“行了,你赶紧送我回去吧!”
秦淮无奈地摇摇头,照着方才来时的样子,搂着秦舞地腰一个跃身消失在了夜空中。
*
从秦府出来,秦淮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酸得很,搂着秦舞飞了两趟皇宫,这体力透支真不是一点半点。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外头早已经没了人烟,只有来往打更的小老头,喊着那两句老话。
秦淮一个人走在外头,吹着深夜的晚风,倒也觉得舒适,很是惬意地闭着眼睛,靠着声音辨识自己的位置。
突然,一阵劲风从耳边越过,快速地从脸颊边上擦过,让人连捕捉气息的机会都没有。
秦淮猛地睁开眼睛,没来得及反应就捕捉到了一晃而过的身影,一个跃身就追了上去,两道身影从眼前晃过,打更的小老头都吓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发出声音来。
“这么急着引我出来,南阁主还真是有雅兴!”
追到了郊外,周遭已经只剩下了树木花草,秦淮定下身子喘了喘气,毫不避忌地说出了对面那人的身份。
“你不是一直都在查我的身份吗?”
那人转过身来,月光下果然是一袭白衣,却不是秦舞口中的鬼魅形象,清冷绝尘地让人心悸。
秦淮顿时怔住,心中隐隐有一种诡异地感觉升起,虽然仍旧是那样一副带着银色面具地神秘模样,但到底没了那股子妖邪气。
猛地咽了一大口口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大步,面前的人却也同步地向前进了一步。
“子入,你这两日不是一直在怀疑我吗?怎么如今倒又不着急了。”
面前的人声色冰冷,带着些许怒气,隔着一张面具地眼神中也是点点寒光,当真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冷上几分。
秦淮哑口无言,放在身侧的一双手开始剧烈的颤抖,手臂软软地没有力气。额头上地汗珠就像棉线一般地连续往下滴,头皮是一阵发麻。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真相吗?”
秦淮伸手抚上那张冰冷的面具,指尖都在颤抖。
面前的人伸出手覆上她的手,沙哑的声音传来,“怎么不敢掀开来,害怕吗?”
秦淮呼吸一窒,被人猜中心思的感觉并不好受,本想要放下手,握住她手的男人手上却突然用了力,死死地握住。
“子入,我从不曾真正的想要欺骗你,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我敢说,这世上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对你这般了。”
秦淮哼笑一声,用力地抽出手来,转过身去,双臂环胸,淡淡道:“谁说没有,愿意为我豁命的人都有。”
身后的人苦笑一声,到底还是自己伸手摘下了面具,赫然是沈云英无疑!
秦淮背着他,自然知道他摘下了面具,心里却越发的慌乱,正在思忖对策之间,身后的人却已经强势地环抱住了她,不给她一点退缩的机会。
“你就不想听听我这南阁阁主的故事吗?”
秦淮咬唇,只恨不能转过身去在他的脖子上也来那么一下才好,气呼呼地从鼻孔里出气,一面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挣扎无果自然是更加恼火。
“我现在该唤你南初尘还是沈云英?”
怀中人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沈云英这才确定她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无奈地放开她。缓步走到她面前,与她四目相对,哑声道:“我若是告诉你这两个名字都不是我的真名,你是不是就要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秦淮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胸口气得起伏不定,颤着手指,指着他道:“好啊,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人是个十足十的骗子!连名字都是假的,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是能相信你的!”
说着,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很是委屈。不等沈云英解释,秦淮就已经转过了身子,打算离开。
沈云英慌了,一个闪身移到她面前,道:“子入,当日是你说过不论如何都会与我在一起的,难不成你当日所言皆是戏言?”
秦淮气得发抖,他骗了自己这么久,不认错就罢了,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是!我就是骗你的,你不是也骗了我吗?说什么一世不相欺,全都是狗屁!”
秦淮急了,连带着集市上的脏话都冒了出来,红着一张脸不住地喘气,和沈云英两人对面站着,死死地瞪着他。
沈云英地注意力倒不在她是否说了脏话上,只是脑子里回旋着一个念头,眼前这个说过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地女子,原来也是会变卦的。想到此,一双静如止水的眸中忽然起了一阵骇人的漩涡,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吞下去。
秦淮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六神无主的时候就想着要逃跑。谁知还未挪动脚步,身后的人就已经一股大力把她给转了过去,还未来得及松口,他的唇就覆了上来。
“唔……疼……”
这根本就算不上是吻,说是咬还差不多,他的动作很是粗鲁,摩挲得秦淮的嘴唇开始发烫。接下来属于沈云英的气息才铺天盖地地涌过来,让秦淮几乎没有呼吸地余地。
这是一种要把人吞下去的力道,秦淮抓住空隙去推他,却也是无济于事,本想要打他一掌,可是睁开眼看到他毫无防备的模样,已经运到掌心的力道又收了回去。
只是一瞬间的心软,抱住自己的男人就更加放肆起来,细密的吻一路绵延到了她的脖子,带着些许湿意。
秦淮察觉到他的气息开始不稳,觉得再这么下去是真的要坏事,于是趁着他离开唇瓣的间隙,断断续续地道:“天,天枢,你先停下,我们好好谈谈!”
窝在她颈边地那颗脑袋忽然一顿,随即轻笑道:“你也不必委屈自己了,我今日便强要了你,也好过你委屈自己相信我。左不过我就是背个恶名,反正你也不会嚷嚷地让全天下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