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突然用力地撑起身子,唤过小天,“去给我准备衣衫,我要去驿站!”
小天傻眼,“驿站?公子你现在……”
“你说什么胡话?你现在这个样子去见什么公主?”不等小天劝完李牧就先炸了。
秦淮摆手,“我现在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楚,反正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先见见这位公主。”
李牧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斜眼道:“你以为公主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别说你还不是驸马,就算你已经是驸马了,那进公主的房门还得公主同意呢!”
秦淮一听,顿时蔫了,无力得回头看着李牧,眼神委屈的能滴出水来,好像不帮她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李牧一看立刻就于心不忍了,挥挥手道:“哎!败给你了!你附耳过来,我有办法!”
秦淮脸色突然有了一丝血色,眼中闪着亮光,靠到了李牧跟前。
只不过,随着李牧开始说他的大计秦淮眼中的亮光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减弱,慢慢地就剩下了点可怜的火花。
“你这法子行吗?”秦淮一脸的嫌弃。
李牧不乐意了,撇过头,“爱信不信!反正我是已经见过那什么公主了。”
秦淮皱眉,思索片刻,突然双手一拍,回头拍了一下李牧的肩膀,“好!我就信你一次!”
李牧得意的一扬下巴,“放心吧!小爷我早就去勘探过地形了。”
一旁的小天越听越觉得后背发凉,很是担心,“公子,你可别胡来,那耀华公主可是个泼辣无礼的主儿。”
李牧嗤笑,“泼辣无礼?论泼辣无礼你家主子敢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
小天语塞,这确实是大实话!
秦淮剜了一眼李牧,随手掀开被子就走了床榻,对着跪在床边的红袖道:“你,来给我梳头!”
李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女子,女子梳着最寻常不过的发髻,一袭桃红色衣衫,但那股骨子里的媚态风流还是难掩,和小天的干净天真相比她的身上无疑是多了一丝风尘气,也难怪秦夫人会不喜欢她。
李牧不动声色地挑眉,淡淡道:“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在你身边的,我竟不知。”
秦淮眸色一深,感觉到发间红袖手中的木梳一顿,随即道:“不过是老管家随手分过来的,你又不常来怎见得到她?”
李牧点点头,看着红袖的身影若有所思,默默地不再言语。
“公子,夫人给您做的莲叶羹好了。”门外传来老嬷嬷的声音。
小天打开门,本想接过莲叶羹,谁知那老货就那么没眼力见儿的撞开小天挤了进去,端着莲叶羹站在桌前,笑得满脸褶子,“公子,这莲叶羹您可得趁热喝才是。”
秦淮对着镜子端详自己那张脸,随意地道:“且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再喝。”
老嬷嬷的脸色顿时就有些沉了,勉强着笑道:“这可是夫人亲手做的,等会儿若是凉了,您不就辜负夫人这片心了吗?”说完已经自顾自地将莲叶羹给盛了出来。
秦淮迟疑了一瞬,但到底还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碗,面色冷淡地拿起银勺舀了一口,入口的一瞬间面色突然一凝。
淡淡的莲叶香隐隐带着些莲子的苦涩,其间用了些许桂花蜜调味,入口甘甜,回味细腻,可见做汤的人下了不少功夫。
秦淮依旧是面色不改的舀了一勺,回头对着李牧淡淡道:“你也吃一碗吧,我吃着挺好。”
听到秦淮这样说,老嬷嬷笑地脸上褶皱又深了几分,赶紧又盛了一碗给李牧。
李牧自幼便与秦淮相识,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性,今日见她这般称赞秦夫人做的东西也不免有些惊奇,接过莲叶羹就舀了一勺。
“伯母也真是下了功夫了,这莲叶羹做的真是……总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李牧一面吃一面低头呢喃。
秦淮隐约听得他说了什么,端着碗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儿,随即三下两下地吃完一大碗,随手抹了一把嘴角,朝着老嬷嬷道:“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去回母亲,我要好好儿休息。”
老嬷嬷赶紧点头,“您就好好歇着吧,老奴这就去回禀夫人。”说罢,收拾东西离开,只是退出房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坐在秦淮床边的李牧。
等到老嬷嬷的脚步声远去,红袖也为秦淮梳好了头发。
临镜而视,锦衣玉颜,眉目含笑,“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潇洒的挥了两下,秦淮很是得意自己这副皮囊。
“你这是要去勾搭那小公主吗?万一她见到你这副模样彻底地对你死心塌地了怎么办?”李牧站在她身后调侃道。
秦淮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淡淡道:“我今日是去告诉她秦三公子不是好人,她又不知道我就是秦淮。”
李牧挑眉,对上镜中人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略带些邪气地笑道:“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秦淮点头,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有数的,再过一会儿天色就要暗了,到时候咱们就夜探驿站。”秦淮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是泛着绿光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去做坏事了似的。
李牧摸摸鼻子,耸耸肩,点头同意。
夜色降临。
李牧戴着银色面具戴着秦淮在夜色中穿梭着,到了驿站后面的一条小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压低了声音对秦淮道:“等会儿到了那地儿,你记得要紧紧地跟着我。”
秦淮点点头,面具之下的没有微微缩到了一起,有些嫌弃地道:“我怎么觉得这地儿有些怪味儿呢?到底是什么地儿?”
李牧“额”了一声,在黑暗中微微挑了挑眉,随口道:“许是周围有茅厕吧!”
秦淮又嗅了两下儿,有些嫌恶的“咦”了一声,随即挥挥手,“哎呀,算了算了,你赶紧带路。”
李牧点头,随即低下了身子,猫着身子走路,又向身后的秦淮挥了挥手,示意她学他的动作。
秦淮撇嘴,很不情愿的学着他的样子走路,走了不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腿麻了,正要起身之际,又见到李牧做了个手势。秦淮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在墙角的一处地方儿看到了一扇小门。
“不错啊!这你都能找到!”秦淮憋住气息尽量忽略那股子越来越浓的怪味儿。
听到秦淮的称赞,李牧面具下的表情僵了一下,内心有些微颤,默默地看了一眼天,心中默念,别夸我了,等会儿你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秦淮不等李牧有动作,自己就先推开了那扇小门,霎时间一股恶臭就飞了出来,熏地秦淮退避三舍。
“我的亲娘啊,这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啊?”
李牧从怀里掏出一颗丸状物递给她,“这是苏合香丸,你先含着吧,至少能好受些!”
苏合香丸是仵作常用的东西,只是秦淮此刻被熏的不行,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想都没想就把那香丸给吞了。
刺激的味道让秦淮的鼻子一酸,差点没把眼泪呛出来,回头看李牧没事儿人似的,秦淮立马就不平衡了,“你怎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李牧耸耸肩,越过秦淮率先走进了小木门,大有一股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迈啊!
秦淮傻眼,实在是佩服李牧,这样一想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咬咬牙,大踏步地往前走。
“呲啦!”一声怪声在秦淮踩出第一步的时候出现。
秦淮抬脚,却发现脚下黏糊糊地一片,好像是踩着什么东西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心底荡漾,秦淮开始怀疑李牧选的捷径了。
“快一点!过了这一片儿就没味儿了。”前头带路的李牧低声提醒。
秦淮硬着头皮说服自己去相信李牧的话,大步地往前踏,无视脚下一次又次的黏糊感还有那一声声的“呲啦”声。
大约是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那股子怪味儿果然是轻了不少,有着些许微弱的灯光从不远处散到周边,隐约间听到侍卫巡逻时的脚步声和佩刀与铠甲相撞击的声音。
秦淮心里微微安定了些,暗暗感叹李牧总算做了一件人事,只是鞋子上那股黏糊感还是挥之不去,无论怎么在地上蹭都无法完全去除。
秦淮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是这种触感,忍不住又在地上蹭了两下儿。
“前头就会有侍卫交班了,咱们要多加小心了。”李牧回头提醒秦淮,对上秦淮认真蹭鞋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秦淮随口应了一声,凭着感觉跟着李牧,依旧不遗余力地与脚上的不明物作斗争。
终于,在两人摸着黑猫着腰艰难地走过那段黑暗之后,一种叫做灯火通明的亮度出现了。
秦淮一口突出嘴里的苏合香丸,做势要低下身子去看清楚鞋上的东西。
李牧一个眼尖,赶紧的拉住了她,“你干嘛呢,咱们现在要赶紧进驿站啊!”
秦淮拨开他的爪子,“不行,先让我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说罢,立刻弯腰。
李牧还想去阻止,只是卫视已晚,只能默默地挪动脚步,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淮就着鞋面上沾着的东西端详了半天,结合鼻尖那股萦绕不去的恶臭终于确定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冷静的缓缓起身,眼神平淡,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李牧看着她一步一步逼近,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讪讪地笑了两声。
秦淮也笑了,只是笑的有点……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