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宋承德想要推脱都不能了。
原本大皇子和温玉帝姬刚生下来的时候,他初为人父是很喜欢这两个孩子的,但是后来一想,他正直壮年,以后还会有很多子嗣,对这两个孩子就不是太看重了。
现下又因为这两个孩子被宗亲步步紧逼,更是觉得心烦。
“朕会好好彻查的,后宫中事,各位宗亲就不用挂心了”
廉亲王拱拱手,心满意足的带着众位宗亲告退了。
宋承德皱了皱眉,总觉得今日的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看了夏海棠一眼,后者回他一个无辜的微笑。
脸色沉了下来,一甩袖子,一句话没说就生气的走了。
祥妃抱着大皇子坐了过来,“公主真是聪慧”。
她一直想着如何才能让宋承德知道一直有人在暗害大皇子,一直苦于没有好的办法,若是她明说,难免有指责秦妃之嫌,皇上宠着秦妃,已经是满宫皆知的事情了,她不想冒那个险。
还是夏海棠的法子好,一早就让人通知她,掐着时辰过来,且只需按实情说就可。
“祥妃如果愿意,就将温玉帝姬也带去抚养吧”夏海棠理了理衣袖,笑着说道:“本公主这里,实在是是非之地,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事情发生,实在不想连累了帝姬,经此一番,秦妃应该可以消停一阵不敢有其他动作了,祥妃只需日常仔细着些就可以了,如何?”。
祥妃当然是愿意的,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还能凑个儿女双全,多好的事情啊。
当即就收拾了温玉帝姬的东西,乳母婆子们都跟着回了泽明殿。
两个小人儿躺在一起,祥妃是越看心里越舒坦。
“娘娘,您不是说海棠公主没什么好日子了么?”倩儿奉上一杯茶,说道:“为何娘娘还愿意帮着公主?看皇上走时的样子,似乎是生您的气了,您这样值得吗?”。
祥妃淡淡一笑:“不是帮她,是帮本宫自己,只是走一趟,就解决了萦绕本宫心头的难题,又白得了一个帝姬,你说本宫值不值得?”。
安南大将军辞去了官职,骠骑将军在战场屡屡失利,看皇上对夏海棠的态度也知道,他不愿再给夏家恩宠了。
但这与她无关,她今天只是“恰巧”出现的,皇上即便生气,个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等到皇上不生气了,还是要来看他的一双儿女。
自那日宗亲来过之后,宋承德就撤了禁卫了,大抵是觉得已经没有软禁她的必要了吧。
但是夏海棠还是没有出门,就老老实实呆在栖凤殿,没事儿就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闭着眼睛晒太阳,瓜子皮儿吐出老远去。
“几天不见,我在外替你奔波劳苦,你倒是挺悠然自得啊”段天焕拎了一坛子仙人醉,大步走过来。
夏海棠半睁开一只眼睛,见仙人醉的坛子在眼前晃了一晃,立马坐了起来。
“海棠!”
妙灵从段天焕背后窜出来,吓了她一跳:“都已经嫁人了,还是这么爱玩儿”。
轻风和细雨机灵,不用夏海棠吩咐,就已经取来了小酒盅,并着死盘子点心。
段天焕将酒盅倒满,说道:“原本是怕你闷坏了,带来给你借酒浇愁的,现在看来,你这喝的不是愁酒了”。
夏海棠挑了挑眉:“借酒浇愁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酒”。
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妙灵佩服的拍拍手:“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好样的!”。
“你呢?”夏海棠问道:“那个青缇怎么样了?”。
妙灵轻蔑一笑:“做个婢女倒是尽职尽责的,就是有事没事就爱给我夫君抛个媚眼,攀个胳膊什么的,小打小闹吧,我夫君也不吃那套,还跟我抱怨什么时候能将她调走呢”。
看来妙灵御夫有方,与赤墨侯相处得不错,一口一个夫君,叫的真是甜死个人了。
“什么时候怀个一男半女的?”夏海棠道:“我要做干娘”。
“我可以做干爹”段天焕也跟着凑热闹。
妙灵顿了一顿,她哪好意思说直到现在俩人还没圆房啊,有时候她都怀疑她的夫君是不是某些方面有些障碍,还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嫌弃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便他是个残疾,她这一辈子也是跟定他了。
尴尬的笑笑,抓了一把瓜子,连忙转移话题:“我父皇要派一支亲兵给我,就怕我在这边受了欺负”。
亲兵?雨露国的兵?
“皇上同意了?”夏海棠问道。
“应该是同意了吧”妙灵抓了一把瓜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据说都快到了,都是施将军联络的,我也不太知道”。
真是奇怪了,宋承德居然会同意别国的士兵到乾朝来?当初段天焕说要修路的时候,他可是千防万防的,雨露国比辛戎强大多了,他倒是不怕了?
夏海棠不知道的是,自从她父亲辞官,朝中秦丞相一手遮天,从前她父亲时时要警醒着宋承德,防人之心不可无,而秦丞相是一味的捧着宋承德来,宋承德现在已经沉浸在皇权里了,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的。
而且雨露国皇帝派来的这支士兵,是以护送礼物的名义来的,据说那批礼物都是珍稀之物,是雨露国皇帝的私藏,送来给妙灵的,宋承德是想着到时就找个理由将这批礼物据为己有。
妙灵喝够了酒,又惦记起她的夫君来, “我得出宫了,原本今天来是想到皇上面前替你求求情的,现在也不用了,夫君说今晚带我逛夜市的,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了”。
廉亲王府,赤墨侯正在与廉亲王谈事情。
“父亲发现了秦丞相的罪证?秦丞相居然真的如此大胆”赤墨侯道:“父亲要将这罪证交给皇上么?”。
廉亲王面色凝重,摇了摇头:“不行,现在不是个好时候,待妙灵的亲兵到了,或是待骠骑将军回来了,再将罪证呈上去”。
秦丞相勾结利刃堂,不知背地里有多少人手,他们手中无兵,万不可轻举妄动。
青缇手中端着茶盘,耳朵贴在门上使劲的听着,心下一惊,想着要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你在干什么?”妙灵恰好回来,见到了鬼鬼祟祟的青缇。
青缇没有防备,冷不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茶盘掉在了地上,忙跪下说道:“奴婢…奴婢是来奉茶的”。
门打开,廉亲王与赤墨侯走了出来,见到青缇畏畏缩缩的样子,皱了皱眉。
青缇被看管了起来,派了专人审问,但她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奉茶而已,并无所图。
秦丞相这几日心里不安,老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就在秦府的密室中,密见了利刃堂的人,“廉亲王府可有动静?”。
与他接头的,是利刃堂的堂主,“线人已经三天没有传来消息了,廉亲王府内里突然戒备了起来,连采买的车都要仔细搜查才让进府,怕是不妙”。
秦丞相背着手走来走去,焦躁不安,“通知阿蓝那边,可以动手了”。
利刃堂的人走了后,秦丞相又立马书信一封,系在飞鸽脚上,放了出去。
朝廷运来的粮草足够夏云开的军队和城中的百姓吃上两三个月的了,所以他也不着急,只守不攻。
夏云开站在城墙上,刚刚击退了白越国的一波攻势,毫不费力。
“将军”阿蓝登上墙头,与夏云开站到一起:“将军用兵如神,有将军在,乾朝无忧”。
这一阵子,白越国死伤不少,但夏云开的兵却是一个都没有受伤的。
脱下自己的披风给阿蓝裹上,“你才休养好,这里风大,我陪你下去”。
竹笋看了一眼吊着的手臂,很想告诉将军要提防阿蓝,却知道,即便说了将军也不会信。
七天前,阿蓝奄奄一息的被白越国的将领扔在城门外,目的就是要引将军出城应战,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称阿蓝是将军最在乎的女子。
将军一点犹豫都没有,独自一人出城去救阿蓝,竹笋不放心,跟着去了,护着他的时候手臂上挨了一刀,好歹最后都安全的回来了。
军中将士对阿蓝有很大的不满,将军力排众议,将她留在了主帐里休养,她醒来后,死活不说为何会被白越国捉了去,将军便也不问了。
将军相信她,竹笋却不信,时时刻刻都盯着呢,暂时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段天焕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抓到了那天晚上的刺客,只有一人,手背上带着刺青。
亲自提到宋承德面前,没费什么力气,刺客就直接都招了。
自称是之前夏云开平定的那伙流寇,当时逃走了,为了给弟兄们报仇,想要刺杀夏云开的妹妹,不知道她到底坐在哪辆马车里,就挑了最华丽的一辆下手,听到马车里有丫鬟的哭声,以为得手了,便撤了,直到被抓,才知道刺杀错了人。
宋承德大手一挥,“赐五马分尸”。
伸手按上眉心,竟是这么个结果,丞相失算了,这么容易就被段天焕抓到了人,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还让刺客说了这么一套说辞。
错失了一个与夏海棠解除婚约的机会啊。
段天焕哼着小曲儿,到栖凤殿交差,“事情解决了,皇上下令,将刺客五马分尸”。
夏海棠挑了挑眉:“还以为要等些时候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抓到人了,很不错嘛,果然是我的盟友!”。
那是啊,他可是掌握了整个百花楼的情报呢,那刺客好色,被阿绿的媚术迷得不行,直接被他抓了个正着,虽然差点就被他咬舌自尽,还死活不出卖主子,不过段天焕还是用了一点点特殊的法子,让他按照他给安排的说法招了供。
他既不出卖主子,段天焕也达到目的,两全其美,也就没有强求他了,反正即便刺客真的说了是秦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宋承德也不会信啊,还得说是段天焕教他诬陷秦妃的呢。
“我要回一趟辛戎”段天焕突然道:“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长则半年,短则一两个月就回来了”。
夏海棠眼里都是探究的目光,戏虐的问道:“是不是要回去见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啊?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