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文丰已然褪去了年轻时候的天真,目送段敏敏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热气在口中刚囫囵一圈,从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略显苍老的女人声音里能听出夹杂着点点雀跃。
文丰咽下了一口苦涩,在回首间换上了符合音乐家的儒雅笑容。对来人璀璨一颔首,他迈开了跟随的脚步。
人总归会改变,不过好在他变化的那一段路上有林锐的指引。
现在的他也懂得了顺应而为,低头和老妇人轻声聊着什么,他们结伴离开了高塔。
塔窗边依旧冷风瑟瑟,好像把刚才偶然一瞥的惊讶都吹散了。
然而再大的风雪也吹不散段敏敏满脑子的卧槽,文丰居然在第一家族的古堡!
这种非常时候,他不会真靠弹琴弹成了家族的座上宾了吧。
他来干嘛?提供她和家族对弈的BGM吗?
不是她高估她的身价,是她可以笃定,文丰来绝对和她有十成十的关系。
林锐把这人从犄角旮旯拎出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直接丢上战场,是想让他祭天?
当初她猜到林锐有意要利用文丰的身份传递信息,但没有猜到传递信息还得深入虎穴。
是现如今的电话不好用,还是网络不够发达,再不济倒退几百年还有飞鸽传书了,林锐到底为什么把文丰、本人、亲自弄进家族内部啊。
总不能指望他进来当个吉祥物吧。
事情太过诡异,段敏敏的想法也开始荒腔走板,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无比的离奇的想法,居然被她想中了。
内心有双手在抓耳挠腮,段敏敏暂时还在云山雾罩的时候,被管家领着走进了一所独立的宅子。
三层楼高的独立住宅虽然比古堡小太多,但鹅卵石堆砌的矮墙和铁栅栏,还是圈出了一方不小的天地,供住宅里的人闲适生活。
步入栅栏有条蜿蜒小路,直直深入到门廊,看地面没有一点积雪,应该是地下埋了供暖设施。
楼面上的玻璃窗透着灯光,看来已经有人早她一步住进了这里。
身边的管家帮忙推开了栅栏,疏离的站在一边弓腰:“段小姐,请进吧。”
段敏敏挑了下眉:“就我?”
管家姿态谦卑:“请进。”
挥挥手,段敏敏懂了,屋内肯定处处都是监控设备,也用不着专门找人盯着了。
走进院子她没再多注意管家的动向,一口气上了门廊一把推开了门,夹着一身风雪甩门而入,门框震动的响声引起客厅里两人的注意。
是孙陶和大个,温暖的室内他俩各自脱去了厚重,已经换上了合身的灰色西装。
一个嘴边叼着块牛排,一个正嚼着刚入口的生鱼片。
那装比到骨子里的派头,让不明所以的人看去,都要以为他俩也是家族一员了。
这俩的走向不太对啊,段敏敏抬了下眉。
孙陶随即用脚尖踢了下丢在桌腿边的盒子,里面一堆零碎叮当作响。
段敏敏定睛一看,“哟,身手不错。”全是监控器,“拆完呢?”
“完了。”
“没人进来灭你们的口?”
“第一家族,心胸没这么窄。”孙陶不太诚意的辩解。
段敏敏呵呵两声:“你俩不会是来享福了吧。”
大个吭哧吭哧的咬着肉含糊道:“那可不,一来就好吃好喝,糖衣炮弹先上了一本。你是回来晚了,早点还能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女人。”
段敏敏戏谑的看着孙陶:“比夏天姐还女人?”
“都是威逼利诱。”
“威逼我,利诱你俩。”
“离间计。”
大个打圆场:“放心吧,我俩混场子多少年了,见着蛇蝎美人还能走不动道?都是剧毒全退回去了,等你的时间光忙着拆监控了,你怎么样亚摩斯够硬茬吗,要不先吃点咱们再聊。”
吃什么了,满肚子疑惑都够她消化了,段敏敏一抖衣襟,抖下一身风霜雪雨,道:“文丰来了。”
好大一个惊雷,丢出来炸的孙陶和大个满头问号。
“文丰?林锐大院里的钢琴哥?”大个怀疑他听错了。
“对。”段敏敏也觉得好笑。
那个只存在于她日常生活中打酱油的哥,突然跻身到他们一线的战斗队伍里,没有一点点征兆。
“他来干吗?弹BGM的吗?”大个痴呆了。
哈哈哈,段敏敏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愧是她智商短板方面的小伙伴。这都能想到一块去了。
俩大傻子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狗熊惜狗熊,无知的很快乐。
而一旁的孙陶不甚乐观的放下了刀叉,他态度多有犹豫的开口,“文丰,他好像最近在国际上很出名。”
快乐很短暂,段敏敏懵得彻底:“怎么出名法?”
“前段时间好像进了H宫,给御座上那位老太太弹了一场。”
“你确定?”文丰已经出名到这程度了吗?段敏敏见鬼的确认。
“你知道我负责公关,掌握一手资料是必修课。”
“段敏敏,这厮的意思是不是文丰给女皇弹过琴了。”大个手指孙陶,他有丝丝颤抖,是胆寒的迹象。
“不然呢?”御座就那么一张,除了那位谁还敢坐在上面。玛德!“我知道林锐把文丰塞进来干嘛来了。”
大个一拍手学会了抢答:“这大哥来上升仇恨高度来了。”
政界入场,林锐准备干啥,接下来是国际对弈,然后官方对话吗?
段敏敏扶额:“这种场子要再来几个,我的心态都要崩了。”
“我已经崩了,那老太太不会也来了吧。”
“大概是来了,不然亚摩斯不会放人进来。”孙陶眉头死锁。
亚摩斯不是傻子,文丰作为和他们一伙一样的东方人,突然在国际上声名大噪,继而攀上权贵,然后就颠颠的跑到家族来了。
要说文丰和他们没关系,鬼都不信,但亚摩斯不但不防,还就把人直接给放了进来。
能这么轻而易举,只说明亚摩斯和文丰有同样的目的,双方都想上升高度,借着老太太的手把对方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