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觉得……”
书房内,许盈月满脸紧张的抓着凌洛城的手臂,就连说出来的话语都磕巴了,“那个人、不、不会是……”
凌洛城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冷静一点,先把他带进来。”
“好……好!”许盈月恍然,敲了敲自己的脑瓜,赶紧打开门扣,小心的探出一颗脑袋,发现那人与七田并没有离开后,便小声道:“你们快进来!”
语气中带着令人不易察觉的兴奋与紧张。
七田扶着那人进了书房。
“……”
沉默顿时便蔓延在了整个书房,没有人率先开口,那人也紧握着双拳,不知该如何开口,过了良久,他缓缓的动了,抬手取下兜帽,露出了同样被绷带缠满的脸颊,唯有一双黝黑的眸子还直视着眼前众人。
“主子……”
沙哑到刺耳的嗓音由他口中说出,掩藏在绷带之下,带着些许闷闷的感觉,已经完全听不出是原来那人。
凌洛城闭了闭眼,深深叹了口气,“回来就好。”
话落,那人身子轻颤,想要跪下,但整个身子都在七田的搀扶下,同样也根本无法做出下跪的动作。
“轻涯……回来复命了。”
话语中带着哽咽。
许盈月捂住唇,眼眶都红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告诉金菱这件大喜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明明你……”在如此多杀手的围攻之下,还能活下来未免也太令人难以置信。
“属下也以为属下已经死了。”轻涯语速缓慢。
凌洛城皱眉,“怎么回事?”
“有人救了我。”轻涯说道,“属下也无法得知是谁……,他精通医术,当时属下都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但他把我救回来了。”
“虽然还不如死了……”
最后,他兀自呢喃了一句。
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武功也尽失,双腿双手的筋尽数被挑断,虽是被接了回去,但却连拿重物与下地行走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还需要他人的搀扶。
他呼吸粗重起来,眸中带着深沉的恐惧,又想到了初次从铜镜中看见自己面容的模样。
看出他的异样,七田抬手轻抚他的背脊,无声的安抚着他。
“冷静一点。”凌洛城沉声道,“身为凌府暗卫,连这点痛苦都支撑不过去吗?”
闻声,轻涯浑身一震,呼吸逐渐平缓,眸中的恐惧也随着话语散去,他垂下头颅,“主子教训的是。”
“去休息吧。”
“多谢主子。”
轻涯低声谢道,随即便在七田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书房。
看着他艰难的背影,许盈月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他这般模样,还能不能医治……”
凌洛城紧皱眉,不知在想什么,神情便的异常凝重,没有听到回应的许盈月一转头就看见他此时这副模样。
“怎么了?在想什么?”
他回神,摇了摇头,“无事,等我再查一查。”
许盈月听的满头雾水。
离开书房后,许盈月便去迫不及待去找了七田,想要得知他是从何处寻找到轻涯的身影。
“小姐。”
走到轻涯的房间时,七田正好从里边出来,见到她人,也只是淡淡的垂首喊了一声。
他神情极为冷漠,倒是让许盈月愣了愣,摸着脑袋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正疑惑时,就见眼前的七田已经转身打算离开了,她赶紧上前叫住他。
七田又转过身来:“小姐是想问在下是在何处寻到轻涯的吗?”
自己到来的目的被对方问了出来,许盈月也不尴尬,反而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是他主动找上我的。”七田淡淡道,望着地面的双眸暗沉,仿佛有波涛汹涌在其中,在抬头时,一切又烟消云散,仿若不存在。
许盈月一怔,“他主动找上你?”
她不禁蹙起眉头,轻涯那般模样,怎么可能会主动找到七田呢?
“的确是他主动找到我。”看出她掩藏起来的不信任的情绪,七田也不介意,只重复了一边,“也或许是有人把他送到了我面前。”
说着,唇角一扯冷笑起来。
许盈月双眸猛的一亮,“救了他的那个人。”
“或许吧。”七田移开视线,语气再度恢复冷漠,“如果没事了,那么在下便先行离开,请小姐恕罪。”
言罢,也不等许盈月回过神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是出去一趟罢了,七田怎么变得如此冷漠了……”许盈月忍不住嘟嚷了一句,心情变得惆怅起来。
留给许盈月惆怅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他收到了来自白乔楚的邀请。
那封请帖送到了凌府下人手中,再由下人转交到她手中,当她收到时,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她在白乔楚面前一直是男子的扮相,但此时这请帖又准确无误的送到了她手中,着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扶额无奈,心想这件事果然对白乔楚隐瞒不了多久。
不过她该庆幸白乔楚并没有当面揭穿她,并且还给她留了一个面子,那何乐而不为呢。
景王生辰将近,饶是平民百姓都能感受到那股喜庆的气氛。
既然收了请帖,许盈月自然也不会就这么敷衍了事,她与白乔楚虽然算是相识,但关系可还没到可以不去他生辰的地步。
望着她来回走动,神色叫焦虑的模样,凌洛城失笑,走上前把她抱进怀中。
“为何如此苦恼?”他问道。
许盈月噘嘴:“你说白乔楚贵为王爷,我该送些什么生辰礼物里才不会掉面子?”
原来是在但有这些。
凌洛城心下了然,也有了一个底,他道:“我那有一对羊脂玉,你拿去吧。”说完,他顿了顿,在许盈月开口之前继续道:“皇帝并不会来参加他的生辰宴。”
正打算在宴会上交出写有钱方圆罪证的账本的许盈月听言,神色顿时就黯淡了下来,脑中的计划也一一划去。
“那好吧。”她失落道。
没办法一举两得,许盈月也只是失落了一阵,很快便又恢复,精心的把那对羊脂玉包装起来,以免自己笨手笨脚摔碎了这宝贝。
生辰那日到来,凌洛城也特意重备了一辆奢华的马车。
“景王的生辰宴,皇帝虽不会去,但其他达官贵人却是会到场。”凌洛城对她说道,“到时候齐启也在场,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他,千万要小心。”
他揉了揉许盈月的脑袋,眸中带着说不尽的担忧。
钱方圆的靠山也必定会到场,这事,他并未说出来,一是为了让许盈月安心,二也是防止许盈月当时被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上去的算账。
思此,他深深叹了口气,忍不住把作乱的手掌移到眼前人又变得肉呼呼的脸颊上去。
也不枉他一番精心投食了。
凌洛城极为满意手中软嫩的手感,他忽视幽怨的视线,再度叮嘱了几句,便放任眼前人上了马车。
到达景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许盈月下了马车,就看见小童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一一验收到来宾客手中的请帖,感受到她的视线,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手中任务。
见此,许盈月深感无趣,她撇了撇嘴,带着手中礼物走了过去,环扫四周侍女环绕的达官贵人,她可能是唯一一个只带着自己来的人了。
许盈月也不害羞,笑眯眯的把请帖与礼物一并放到小童手上。
小童:“……
他沉默半晌,在另一位小厮都忍不住投来诧异目光时,才缓缓道:“进去吧,主子在书房等你,进去会有人带你过去的。”
“好。”
本以为需要自己摸索过去的许盈月在听到后边的话当即点头,她乐得如此。
待她离开后,小童才把手中礼物放好,继续面无表情的接待下一位客人,话也没有多说一句。
“侯爷来了!”
小厮惊喜的喊了一句,小童倏的抬头望向前方,目光灼灼,果然就见一位容貌俊逸,气质温文尔雅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如许盈月一样,身旁也是并未带着任何一人,惹的四周人诧异的视线,自己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似的,一路来到小童面前。
待他走进了,小童才收起眸中情绪,微垂首,嗓音恭敬:“恭迎侯爷。”
苏佰腾低声笑了起来,年岁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尽管早就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却还如同普通青年才子一般有神。
“你便是童邢之吧?”
小童一怔,点头,他抿唇,不愿眼前人继续再谈自己,便转移话题道:“侯爷里边请吧,我家王爷正在里边等着您呢。”
苏佰腾又笑了起来,也不介意他刻意转移话题,“好。”
把人送进去后,小童身旁大气不敢出的小厮才松了口气,对他悄声道:“都说侯爷平时温温和和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说罢,又忍不住夸奖小童:“你还能和侯爷如此正常的对话,侯爷竟然也记住你了,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兄弟啊。”
小厮满脸的羡慕。
小童胡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被丫鬟领着的许盈月终于来到了书房。
书房里边除了白乔楚就没有其他人,里边灯火昏暗,要不是许盈月眼神好,差点就要错过坐在桌前的人了。
她吓了一跳,捂住心跳剧烈的胸膛,道:“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在此?”
白乔楚闻声看向她,唇角一挑:“等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