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她懵逼的看向门口的凌洛城。
凌洛城昂首,淡淡道:“让她想清楚,这之前你们不要去打扰她。”末了,他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是你。”
金菱闻声,委屈的哦了一声。
回到房间时,许盈月恢复平日的模样,带着笑靥走向脸色苍白的翠翠。
“小姐似乎心情很好?”
她嘴角一僵,侧脸躲了躲翠翠的视线,点着头道:“是啊……你虽中了毒,但是独孤公子说解药并非难得,已经前往百药山庄去为你取了。”
说着,她努力做出唇角上扬的模样,“等你毒解了,伤好了以后,我们就回家。”
翠翠咧嘴甜甜的笑了起来,听言重重的点头并应了一声。
许盈月垂眸,只觉鼻尖酸涩,又想哭了,她在泪水盈满眼眶之前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翠翠,嘴上说着:“那我就先离开了,你要好好休息。”
离开房间后,她胡乱抹着脸颊,试图抹净其上的泪迹,随即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周凝安与许威启两人的暂时落脚点走去。
许威启还未醒来,面色苍白,本该属于这年龄的健朗竟是消失无踪,一晚上苍老不少,看的许盈月心中一痛。
听见动静,正静坐在床边守着许威启的周凝安身子一颤,猛的回过神,见到是她后才舒了口气似的,勉强一笑。
“你爹爹也不知何时会醒来。”
她眸光黯淡,其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昨日发生的事情似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狠狠砸在她背上,重到直不起腰。
许盈月张了张嘴,很快又合上。
就算嘴上安慰着很快就会醒来,但那又如何……
她敢相信,今日过后,整个芙蓉城不会再有许府的存在,他们生活的痕迹,会一五一十的被抹杀。
沉默了许久,她还是艰难的笑了起来。
“很快就会醒来的,等爹爹醒来后,我就去城主府。”
“你去做什么?!不准去!”
倏的一下,周凝安的嗓音带了些许尖锐。
许盈月被吓的一怔,呐呐道:“女儿无故背上如此不白之冤,自然是去澄清自己……”末了,像是怕眼前人不相信,保证着:“您放心,我才不是去做傻事的。”
“你和爹爹都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做傻事呢,再加上,我还没等到大哥回来呢。”
她皱了皱鼻子,甜甜的笑了起来。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的从眼眶滑落,她奇怪的诶了一声,急忙擦拭着眼角,脸颊被粗鲁的动作弄出一片红色痕迹。
她并不傻,这么久过去了还不见许谦然的身影,这种情况下会出现什么事情,她心知肚明,只是一直不愿在父母面前表现出来罢了,然而现在,像是再也藏不住了似的,泪水不断滑落,把以往强忍着不愿落下的也一并掉了个够。
“我怎么就……”
温暖的指尖拂过她脸颊。
周凝安咬着唇,仔细凝望着她,紧接着动作轻柔的把哭成泪人的她搂进怀中,轻声安慰着。
不管再怎么长大,许盈月在她眼中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都需要她的陪伴与安慰。
“别去,乖,别去。”
过了不知多久,床上的人发出些许痛苦的呻吟,紧紧相拥的母女两人才回过神,焦急的看向他。
昨日被官兵毫不留情的击中头部,刚一恢复意识,许威启便觉得头痛欲裂,针扎似的难耐,腹部也是一阵翻涌,他急忙翻身,趴在床沿吐的胆汁都出来了。
“相公!”
周凝安惊慌,轻抚着他的背部为他顺气。
痛苦的呻吟不断传来,听的许盈月心都提了起来,慌忙丢下一句:“我去叫大夫来!”便转身快速跑出门。
她很很快就带着凌府府上的大夫回来了,只不过身后却是不知大夫一人。
这算是周凝安第二次真正见到凌洛城,除了第一次相见以外,平日都是从许盈月的口中得知这人。
“伯母先歇息一下吧,大夫已经来了,您可以放心了。”
凌洛城眉眼温和,扶着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的周凝安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见此,许盈月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很快便隐去,专心把视线投向正为许威启看病的大夫身上。
苍老的大夫眯着双眼,满是褶皱的手掌在许威启头部轻按了几下,惹得他又是一阵痛苦的呻吟。
大夫收回手,摩挲着胡子,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似的,从药包中拿出了些许工具,仔细检查着许威启。
他连续的几个动作让一旁本已被凌洛城安抚好的周凝安再度提起心来。
“大、大夫……,他到底怎么了?”
她唇瓣颤抖,想要站起身,却是双腿一软,好在许盈月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的局面。
大夫伸出一根食指,示意她闭嘴。
周凝安一怔,呼吸跟着大夫的动作一并停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大夫才终于从许威启身上苍抽出身来,他苍老的面颊上多了几分犹豫就踌躇。
周凝安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其中多了几分坚定,唯有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道明了心思。
“请您如实告知。”
听言,许盈月也是一怔,猛的看向大夫,仔细凝望着他,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大夫:“如果老夫没有诊错的话,昨日许先生的头部可是被外物重击过?”
周凝安忙不迭点头,迫切想要得知答案。
大夫沉思,最终叹气:“许先生脑中可能是积了瘀血,这瘀血范围广泛,在下手艺短浅不知该如何解决,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让他静养歇息。”
末了着重补充道:“千万不能让他情绪跌宕。”
周凝安松了口气,身子一软,在许盈月的搀扶下坐回椅子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抚着心口,不断的小声道着,说到最后,眼眶倒是先红了起来,眨也不眨的盯着床上又昏睡过去的许威启。
许盈月抿唇,吸了吸鼻子,带着大夫离开。
一旁的凌洛城跟在他们身后一同离开。
大夫被小厮送走,许盈月低着头,望着地面的砖纹不知在想什么,脚步却是不停,眼见着就要一头撞在房柱上,一只大掌挡在她额前。
满眼无奈的凌洛城轻声叹了口气,才让魂飞天外的许盈月回过神。
她脸颊先是一红,随即像是失了颜色似的瞬间惨白,一个眼神也不愿给眼前人,转向就想离开。
凌洛城伸手抓住她手腕。
“月月难道就打算一直避着我吗?”
许盈月闻声身子一颤,抿着唇不愿回答。
“连一句话,都不愿与我说了吗?”
见此,凌洛城眸光黯淡起来,心底闷痛,连握着她手腕的力度也不觉小了几分。
终究是不敢看这人失落的模样,许盈月咬了咬唇,带着哭腔:“你是骗子。”
听到话语,凌洛城竟是诡异松了口气。
这人还愿与自己说话那便是好的。
“我是骗子。”
他顺着眼前人的话语说道,眉眼温和起来,一双眸子藏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情愫,细细的停留在许盈月身上。
许盈月咬唇,转过身对着他胸口来了一拳,眼泪紧接着滑落。
凌洛城捉住她的手,用大掌轻轻抱住它,并放在唇边吻了吻,笑道:“我凌洛城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利用你。”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着,神色如常:“至于我为什么没有阻止钱家两兄妹陷害你……因为我在找一个时机,一个能够掰倒他们整个钱家的机会。”
许盈月闻声一怔,粗鲁的擦着泪迹,嘴上不情愿的问道:“什么机会?”
凌洛城神色逐渐严肃起来,他捏了捏她脸颊,俯身贴近她耳侧,轻声道:“我在寻找钱方圆私自锻造火药的证据。”
许盈月震惊。
火药的威力就算她没有见识过,但也是从许谦然口中得知过。
她瞪圆双目,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头顶看不见的双耳也噔的一下竖了起来,她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真的吗?”
那能够炸毁一座城池的威力,就算没有见识,也让她心中不住的打颤。
“证据我还在寻找之中。”凌洛城轻抚着她脸颊,目露懊悔:“但是竟然让你陷入危险,这是我最大的失败。”
许盈月脸颊倏的一红,神情扭捏,但一想到房中受伤的许威启与翠翠两人,她便收起扭捏之色,抿了抿唇,沉声道:“真正陷入危险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再也不会有了。”
凌洛城凝望着她。
没有任何情绪的视线却偏偏让许盈月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流下眼泪,她抽噎着,把整张脸都埋进眼前人怀中。
“你保证。”
“我保证。”
他紧紧拥着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保证着。
哭了一会,许盈月渐渐收起悲伤,推开眼前人,凶巴巴道:“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凌洛城失笑:“我会倾我所能让月月原谅我的。”
“还有我娘和我爹!还有翠翠!”
许盈月着重语气,神情严肃。
仿佛被她的严肃感染了似的,凌洛城也严肃着一张脸:“对,还有爹娘和翠翠。”
根本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许盈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上前走了两步,等听见身后低沉的笑声后才回过神,脸颊涨红,板着小脸:“什么爹娘!那是我爹和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