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想不到,事情会如此之巧。
本只是会了让钱莜莜彻底死心,才引她来凌府,却不想在同时,杀手竟是也已经来到凌府,他们熟悉许盈月的房间,几乎连找都不用找。
凌洛城皱起眉,头疼不已。
“她人呢?”
找遍整个房间,除了床边的血迹以外,丝毫不见钱莜莜本人,许盈月神情中带上了些许慌张,“难道那些杀手把她带走了?”
“或许。”
许盈月一怔,“什么是或许?”她指尖颤抖,指着地面的血迹,“这种情况,她会不会……死?”
闻声,凌洛城蹙眉。
“如果救治及时,也许可以。”
但此时的问题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带走钱莜莜的杀手是否认识她。
两人无法知晓。
“你竟然还担忧她?”
听完整件事易青阳震惊了,上半身几乎从摇椅上支了起来,在看见她面上愧疚后,顿时乐不可支。
他啧声道:“你现在担心她,说不定她还一心怨恨你抢走凌洛城呢。”
说着,撇嘴嫌弃起来。
他说的不无道理,许盈月敛眉垂目,望着地面沉思。
“好了不要想了。”易青阳拍了拍她肩膀,“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们也找不到她人在哪里,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吧。”
“……”
就如易青阳所言,就算再怎么愧疚,但找不到钱莜莜人在哪,那一切都是空谈,许盈月尽管心中不愿,还是只能选择顺其自然。
天气越来越冷,终于飘起了雪花。
逐渐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云都,触目所及一片白茫茫,街上满是脸颊冻得通红,却带着笑意的行人。
堆满白雪的后院被许盈月占据了。
芙蓉城临海,以往冬日别说看见这番大雪了,就连雪花都不一定飘几个,因此,头一次见到如此大雪的许盈月心中带着别样欣喜。
她身边,是与她同样心情的易青阳。
易青阳虽是喜欢跟着自家父亲四处走商,但通常,也是见不到如此大雪。
两个欣喜之人,很快便玩到一堆,如同三岁稚子。
当凌洛城带着齐启前往书房时,见到,便是两个已经埋进雪堆中的人,他顿了顿,眉头微蹙,眸色不明。
倒是齐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对他道:“许姑娘还真是天真可爱。”
他不语,只是微微昂首,舒展眉头,望着许盈月的眸光中带着说不尽的柔情,只可怜一旁被忽视的彻底的易青阳了。
“走吧。”他说道,带着齐启悄无声音的离开此处。
齐启自是没有忽略他眼中方才一闪而过的柔情,他深深看了眼许盈月,不知在想什么,弯起的嘴角往下撇了几分,眸色晦暗不明。
正与易青阳互相砸雪团的许盈月停下动作,奇怪的回首望了眼方才凌洛城两人所站的地方,神情疑惑:“刚才是不是有人在那里?”
“没有啊。”易青阳压根没有注意这些,再度团起一颗雪球,朝着她砸去。
许盈月很快被他打乱思绪,也没了继续问下的想法。
当两人终于玩累,筋疲力尽的去往大厅休息喝茶时,就发现凌洛城正与齐启在那说着什么,声音不大,但在听到两人动静后便立刻停止了交谈。
“许姑娘。”齐启对她浅浅一笑,“想必还记得在下吧?”
当然是记得,许盈月眨眼,疑惑的点了头。
见她点了头,反倒是齐启不说话了。
见此,易青阳撞了撞她肩膀,偷偷摸摸的问道:“这家伙是谁?”
看着他眼中的疑惑,许盈月憋笑,小声道:“就是你说的辅国大将军,齐启。”
易青阳一怔,逐渐瞪圆双目,身子骤然一僵,连话都不会说了。
看出他紧张的情绪,齐启浅浅一笑,藏住平日的坏心思,温温和和的道:“看起来这位公子很怕我?”
“没、没有!”易青阳磕巴,转念一想这回答有点不会,立马又摇头:“不是的、怕,怕还是挺怕的。”
说罢,脸颊猛的红了起来,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
“我可不会吃人。”齐启失笑,“你不用这么紧张。”
尽管他这么说,易青阳还是该紧张的紧张,该怕的怕,这可是他一辈子都难以见一次的辅国大将军,怎么可能说不怕就不怕。
齐启心情倒是挺好,也并没有计较他此时的模样,转而对凌洛城道:“那么在下便先离开了,等您的答复。”
凌洛城淡淡恩了一声,示意身边的管事去送人。
管事带着齐启离开大厅,直到看不见人,空气才像又回到了易青阳的胸腔似的,他大口大口呼吸起来,身子还紧张的颤抖。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大人物!”他语调不断上扬,“看起来脾气真好,一点也不想我爹说的那样。”
“哪样?”许盈月来了兴趣。
“凶神恶煞,我爹说他们一个眼神就能把我吓得屁股尿流,但是我看刚才他好像也没有我爹说的那样,明明看起来温温和和的……”
易青阳疑惑起来。
“难道我爹又骗我了?”
一旁凌洛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没说什么。
“好了别想这么多。”许盈月笑道。
易青阳还在纠结,像是看不过去似的,凌洛城端起热茶抿了一口,淡淡道:“等你认识他以后,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话中的含义让人听不懂,易青阳挠挠头,傻笑:“或许吧。”
晚膳过后,许盈月被凌洛城叫去了书房。
这里的书房与他在芙蓉城宅子里的一模一样,初次进去,许盈月神情一个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还身在芙蓉城似的。
“白日齐启与我说了。”见到她,凌洛城率先开口,“他无法带你入宫。”
许盈月怔住,无措:“怎么回事?”
凌洛城闻声,冷笑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中满是愤怒,他道:“无非是夺权罢了,他手握兵权太久,皇帝害怕了。”
听言,许盈月当即明白,忍不住皱起眉头,不确定道:“我听大哥说过,数月前,镇国将军主动辞官,似乎就是因为皇帝争夺兵权,为了不让皇帝怀疑,他才主动辞官?”
凌洛城顿了顿,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看起来大哥还挺关心朝廷之事。”
许盈月苦笑,“大哥最想做的,就是入仕当官,只不过爹娘觉得朝廷人心叵测,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便不让他去考科举。”
说到这里,当时的情景仿佛昨日才发生似的,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只可惜,现在就算大哥想入仕,爹娘也无法阻止了……”
看着她啪嗒啪嗒掉着眼泪的可怜模样,凌洛城心中一阵怪异,忍不住起身为她擦拭泪珠,嘴上不忘道:“但是大哥还在,他肯定会来见你的。”
“他不愿意见我!”
许盈月咬唇,身子颤抖,心中满是疑惑绝望,“他为什么不愿见我……”
凌洛城无法回答她的话,只能沉默,伸手把她揽进怀中,安抚的抚摸着背脊。
哭了一会,心中的难过与悲痛宣泄了出来,许盈月心情也稍微变好了许多,她擦着脸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又在你面前丢脸了。”
凌洛城浅笑:“无碍。”
他越是纵容自己,许盈月就越是不好意思,她脸颊泛红,赶紧转移话题,“既然齐启无法带我入宫,我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眸光明灭,仿若自言自语道:“或许,我可以在二皇子身上碰碰运气?”
她声音不算小,凌洛城也能听的真切,听言沉思。
“或许可以。”他点头,“比起白乔笙,白乔楚更适合你去结交。”
言罢,他歉意一笑:“这一次,我恐怕不能再帮你什么。”
为什么三个都已经到了嘴边,许盈月抿唇又吞了回去,她在心底自嘲:别人根本没有义务帮你,你竟然还想问为什么。
她丢开心底想法,笑了起来:“那就看我的吧,绝对不会让你小看的。”
为了偶遇白乔楚,许盈月可算费劲了心思,不着痕迹的在云都逛着,企图打听他平日常去的地方。
坚持之下,果然就被她打听出来了。
白乔楚平日喜欢出游,常去之地,便是上一次许盈月见到他时的酒楼。
那酒楼乃富贵之人才能进入,照许盈月此时的身份,别说进去了,恐怕才露出这个念头,钱方圆的靠山就被立即发现她的踪迹。
简直如同猎狗。
思虑之间,当她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竟是已经走到了酒楼楼下,一抬头,就看见了上方正低着头满脸意味深长的白乔楚。
许盈月怔了怔,下意识低下头,过了一会又抬头,发现上边那人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后瞬间瞪圆了双目。
正想着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没想到一抬头就见到了。
她吞了吞唾沫,耳尖绯红,在腹中打了许久的草稿到现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下边那小子急的原地打转,连脖子都红透,白乔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扯过身边小童,道:“你看下边那人像不像平日的你?”
小童慢吞吞朝下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小童似乎生气了。
白乔楚心虚的干咳两声,“好吧,其实不怎么像,但我见他有趣的很,你去帮我把他邀上来。”
“是。”小童离去。
听到小童的复述时,许盈月还有点不敢置信。
“这位公子,请吧。”
小童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见她终于动了,才转身带着她上楼,心里嘀咕:看着这么傻,我怎么可能和他很像。
想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许盈月嘴角掩藏不住的傻笑。
果然很傻,一点都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