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丫鬟口中得知此事之时,凌洛城正与柯晖两人在商讨着该如何才能瞒住苏佰腾动用兵力,一番交谈下来自是没有任何结果。
所以此时正当他烦躁之际,就听见小丫鬟口中焦急的话语,顿时脑中就是一懵,竟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空白,仿佛听见了什么噩耗一般,柯晖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柯晖皱眉,对小丫鬟呵斥道:“快去阻止,我们随后便来。”
丫鬟担忧的看了一眼凌洛城,紧接着才在柯晖越发不满的视线中赶紧离开,她可要快些回去,不能让许盈月的想法得逞。
“您也快些去吧。”柯晖说道,凌洛城虽是一再强调两人已不是主仆关系,但多年来的习惯却让他无法对凌洛城说出不敬的话语,只能折中而言。
凌洛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追上小丫鬟的步伐。
到达院子的时候,就见到守在门口的丫鬟一副想要开门却又遵守命令不敢开门的纠结模样,好在她也没纠结多久就看见凌洛城的身影。
丫鬟眼睛一亮:“凌公子,您可算来,许姑娘一直在里边嚷着要见您,还说什么——”她话未说完,便被凌洛城制止。
“我知道,现在把门打开。”
小丫鬟赶紧去拿钥匙。
屋内的许盈月在听见声响后,就停下了手中正在往房梁上系绫缎的动作,她咬唇,得知是凌洛城来了。
没一会,钥匙开门的声响便传来,她猛的回神,赶紧把脑袋往已经系好的绫缎上凑,势必要把戏做完全套。
凌洛城一进门,看见的便是她那副故作出的心灰意冷的模样,顿时脑中就一片空白,只有身体本能的往前飞去,快去把人从绫缎中截了下来,直到落在地上,看着怀中泪流满面的人时,才缓缓回过神。
他眸中满是慌乱与后怕。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就连语气都止不住冷冽下来,仿佛方才那副担心的模样只是假象似的。
许盈月闻声吸吸鼻子,嗓音带着哭腔,绝望到了极致:“我怎么不知道,走也走不了,逃也逃不掉,现在只有死能让我解脱,但是现在你却要阻断我唯一的去路!”
凌洛城一怔,愣愣的看着眼前人。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许盈月还在崩溃的喊着,“我只是想离开你,你都已经……都已经不属于我了,为什么不让我离开你?”
“……”
他艰难的张开唇瓣,却是说出两个让许盈月更加绝望的字,“不准。”
“……凌洛城我恨你。”许盈月唇瓣颤抖,哭着哭着突然就笑了,带着痴狂,“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恨你!”
“那便不原谅吧。”凌洛城闭了闭眼眸,才转向外边一干瑟瑟发抖的丫鬟,“看好她,不准她再做出任何想死的行为。”
说罢便拂袖离去,头也不回,但那背影却仿佛落荒而逃。
许盈月绝望的跌坐在地,任由泪水布满脸颊,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被凌洛城掌控着。
这厢的许盈月不如意,洛王府内的钱莜莜则是比她更加气愤。
她本以为白乔笙对于周莺语只是感兴趣,在她表现出厌恶周莺语后必定就不会再与周莺语有任何干系,但她却发现自己的想法竟是如此天真。
住进王府对于寻常女子来说本就是一件荣耀的事情,更何况她若是与白乔笙搭上关系,对于远在芙蓉城的钱方圆更是如虎添翼,所以对于白乔笙这副色鬼的模样不是很上心的钱莜莜还是勉强着自己与他接触。
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她接连打脸。
“周莺语这个贱人!”
她咬牙切齿,手中撕扯着手绢,仿佛那是让她恨之入骨的周莺语似的。
一旁的两名丫鬟对视一眼,担忧道:“姑娘,您这话可不能让周姑娘听见。”
那周莺语刚进王府,正是得宠之时,若是被她听见钱莜莜在说她的坏话,保不准就直接向王爷告状,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她们整个院子的丫鬟。
闻声,钱莜莜神情扭曲的狠瞪了开口的丫鬟一眼,“我在这院子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丫鬟神色如常,带着淡淡的冷漠之感:“姑娘想必是误会了,奴婢只是在提醒您罢了,王府上下布满眼线,有时候您的一句话就能让整个院子的丫鬟遭殃。”
她话中意思像是在劝告,但在钱莜莜听来却是赤裸裸的威胁,她明面上虽是这院子的主人,但背地里却还要忍气吞声,连一个丫鬟都能骑到她头上来。
思此,钱莜莜只觉内心一阵憋屈,愤怒几乎溢满心脏,她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忍住,冷道:“我知道了,你们可以滚了,让我一个人呆着。”
丫鬟听言依次告退。
待所有人都离开,此处只剩下自己以后,钱莜莜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站起身尖叫了几声,愤怒的扫掉了石桌上茶盏。
茶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细小碎片四处飞溅,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我饶不了你!周莺语!”她阴狠的说着,目光狠厉的瞪着虚空处。
一直被关在房中,许盈月只能从外边丫鬟的讨论声中得知最近发生的事情,在听见西域使臣即将到来时便怔了怔,拍门喊道:“什么西域使臣?快给我说说。”
闻声丫鬟们对视一眼,这几日许盈月在房中不是叫嚷着放她出去就是直接不说话,一副任命的模样,还从未出现过眼下这么激动的情况。
其中一人赶紧道:“是这样的,姑娘,西域那边每年都会派来使臣觐见皇上,以便于两国交好,再过几日,那使臣就会进入云都。”
许盈月抿唇,微眯双眸,“这件事与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吧?”
说话的丫鬟一愣,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问,便点头,点完头后才发现里边的人看不见,就道:“是的。”
那凌洛城行为无论怎么说都很可疑了。
回想了一番凌洛城的话语,许盈月就发现当时他的行为怎么想怎么可疑,明明属于官家的事情,与他又有何干,甚至他又是从何处得知战争即将开始这件事情她也无从得知。
许盈月一直知晓凌洛城的身份绝对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但眼下看来,想必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使臣到来那日,你们记得通知我一声。”
她对着外边的丫鬟说道,紧接着也不管她们有没有听见,便带着重重心事进了里屋。
三日过后,一直焦急等待的许盈月终于等来了丫鬟的通知。
“已经进入云都了吗?”
她扒拉着门缝问道,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把从门缝中钻出去似的,见此的丫鬟连连应声,但不忘问出自己的疑惑:“姑娘您也出不来,为何想知道这使臣何时到来?”
许盈月闻声挑唇,并不说话。
丫鬟没能得到回答,只好挠着脸颊带着疑惑离开,使臣到来,她也不明白府中为何就忙碌起来,现在也是挤着时间来通知许盈月的哩。
丫鬟离开后没多久,许盈月就远离了房门,她神情自若的坐在床上,笑眯眯的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没过多久,那被封起来的唯一的木窗外传来几道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骨小心翼翼的敲打。
闻声,许盈月赶紧站起来走过去,“快点把我救出去!”
原来早在几日前,许盈月就收到了一张从门缝外塞进来的纸条,上边清楚的写着会把她救出去,但她必须答应那人一个条件。
为了能够出去,许盈月自然是答应了。
所以便有了前些日子她嘱咐丫鬟西域使臣到来之时一定要告诉她。
木窗外传来一阵轻笑,那人道:“你离远一点。”
许盈月听话远离。
只听轰的一声,木窗在那人的蛮力之下轰然散架,只余一根木头伫立在那,一颗脑袋从木窗外伸了进来。
见到那人面容之时,许盈月当即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问道。
付子毅眉眼弯弯,眸中藏着深刻的扭曲:“我怎么可能忍心让凌洛城把你囚禁于此,所以在得知消息后就已经做了来救你的打算。”
许盈月皱眉:“所以你还没有回答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付子毅老神在的向她伸出手,示意她抓住自己的手,许盈月见此不情不愿的抓住他的手,紧接着便被他一个蛮力带进怀中。
她惊叫一声,随后赶紧捂上嘴,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已经逃跑了。
“我不知道!”许盈月小声道。
付子毅环抱着她,一路飞檐走壁离开府邸,在听见这句话后脚步一顿,笑了笑:“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许盈月皱眉,不禁怀疑这人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好还是坏。
离开了柯晖府邸,四周已经安全了许多,付子毅放开怀中人,见她皱眉用狐疑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模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只要相信一件事就行了,我绝对不会害你。”他说的郑重其事。
许盈月狐疑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
此时,不远处的大道之上,西域使臣的马车正缓缓朝着皇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