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薇再次地“哦”了一声,不安地揉着自己修长粉嫩的手指,它好像天鸢花的花蕊颤动着。
她的眼睛黯淡下去,又掉进了地下室的灰尘里。
她不能说“不”字。爸爸在的时候,她有机会说,她忍着不说。
现在,在爸爸的安危面前,她即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说“不”字。
苏强任高兴得重重地捶了下自己的胸,姐姐联姻了,是不是家里又起来了。
他想了想,又捶了下苏宜薇的背,“姐,干得好。”
苏宜薇无奈地皱了下眉,揉皱了花蕊手指,这个弟弟,害死自己的事情,一定冲到前面代自己挡着,可是只要不害死自己,就跟他妈一样。
“那位公子是谁?”果然,苏强任笑容可掬地转向了母亲。
“不知道。”许渔灯说着,厌烦地白了苏宜薇眼,拉起了苏强任。
“快进去。一晚上都没回家。桌上放了好菜,等着你回来呢。等得妈心都焦了。没有想到,你去找这个女人了。”
苏宜薇舔了下嘴唇,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吃饭了?好像下了飞机,就只喝过几口水。还有那个死男人,差点没将自己拆了!
她揉着手指,按在肚子上,它都贴在后背上了,叫得像公鸡,等着太阳出来。
苏强任笑了,推着苏宜薇,“快了,都听见你肚子的叫声。好像癞蛤蟆一样,好吵啊。”
苏宜薇也笑起来,轻快地向餐厅大步走去,几步后,索性丢开后面的人跑起来了。
许渔灯冷冷地说道:“是给苏强任准备的,你没有份!”
苏强任转过头来,“妈!你叫我姐干那种事,这点菜还……”说着,无奈又怒不可遏地瞪了许渔灯一眼。
许渔灯心虚地低下头来。“她不是做菜的手艺挺好吗?自己做着吃!……”许渔灯还想说什么,被苏强任粗大的手捏住了嘴。
“妈,您再说什么,我可要生气了。”
许渔灯只得懊恼地拍着捏自己嘴的儿子手背,示意他自己什么也不会说了。
两个人也过来坐在餐桌边。
苏宜薇吃着东西,她的心沉沉的。
前面的是个虐待狂,差点将自己弄死。这个公子是不是只癞蛤蟆,大嘴大肚!坏菜,馊菜?
她越想越担心,时不时地将狐疑的目光扫向了许渔灯。自己可不能将自己的一辈子葬送了。
许渔灯被她盯得不耐烦了,将脸别向苏强任,笑着给他夹菜。
苏宜薇手拿着筷子停在菜上,望向许渔灯,“妈,那位公子怎么样?”
许渔灯随意地塞进嘴里一口菜,愉快地一笑,“不知道,她没有说是谁。”
“坏菜?”苏宜薇脱口而出。许渔灯板起了黑脸。
苏强任看着苏宜薇满脸的疑惑、惶恐不安,他如同芒刺在背。
他轻轻拍了下桌面,示意自己来问。
“是腿瘸了?”苏强任也担心呢。
“你妈没这么坏!”许渔灯说着,不满地扫了苏宜薇一眼,“跟我们强仁说什么了。”
“可是……”苏宜薇狐疑地揉着手指头,“要我干那种事,她会给我什么样的菜啊!”
许渔灯冷冷地哼一声,冲着苏宜薇冒出一鼻子白烟来,换了笑脸,转向苏强任。
“我问清楚了,十位名媛呢!明清,你们从小的朋友也去!妈没有害你姐吧!”
“我的好妈妈!”苏强任高兴地夹了一筷子菜给许渔灯。
苏宜薇也稍稍地放下心来。
明清的条件在那里摆着呢!又漂亮又有钱又有学历,还是官二代,那公子应该是盘好菜。
她也面带了笑,给许渔灯夹了一筷子菜。
许渔灯的筷子“啪”地清脆地拍在她的筷子上,“别殷勤了。你这份殷勤留给那位公子。”
苏宜薇还是有点担心,那个神秘的女子就是想将她毁灭。
可现在她又丢给自己一个华丽的大糖果,对亲生母亲的气出完了吗?
亲生母亲又是谁?
她本能的感觉到,事情没有完!
三天里,一家人忙着买新衣服,买化妆品。
说话间,三天就过去了……
苏宜薇被许渔灯打扮得一新,向着酒店来了。
许渔灯头发染成淡黄色,梳成斜髻,别着一只深绿色翡翠簪子。穿着一身嫩绿色长裙,脖子上大大的绿松石项链。
腿上是淡绿色丝袜,隐隐地一朵朵勾丝牡丹花。脚上是金色皮鞋。
手上拎着一款绿色小包包,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这可是翻身的机会,她可不能不重视。
租来的白色兰博基尼停下来,苏宜薇微微地咳嗽一声。
还是这间酒店!
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可是她抬起下巴,对自己说,抬起头来。要有自信!有自信的女人才最美丽,才能吸引到公子哥,才能叫爸爸回来。
苏强仁已经在幻想,家里又有钱了,他又是富高帅了,又能在美女面前指手画脚了。
他嘴角不由地翘起来,一抹甜蜜的微笑,好像是糖果,无色却甜得腻人。
苏宜薇瞅了眼他的笑容。手指不安地揉动着,她想道:如果对面是个又老又瞎又残的坏菜呢?
她对许渔灯的话可不相信。从小到大,许渔灯在父亲面前说一套,背地又是怎么样对自己呢!
苏宜薇昂起自己的头来,手指却贴在裙角缓缓揉动着,跟在许渔灯母子身后,向前走去。
四下里招待的目光马上扫过来,听到了低低的声音,碎碎的听不真切。分明是在议论她的事情,一定的。
奇奇怪怪的目光如火炬一般,烤得她通红,好像被烤熟的大虾。
她低下头来,被苏强仁在背后重重地捏下。
他小声地说道,没有人知道你干过什么。
他们眼前,是这家酒店最大的房间了。
大大的厅堂里,高高地挂着无数的五角拼凑起来水晶灯,晶莹地闪烁着光芒。
中间是张十几米长的紫檀木桌子,暗红颜色,样式简朴。沉稳庄重。
桌中央是用香槟酒摆出来的一个高高大大的金字塔。
两边摆着满满当当的红酒与各色各样、垂涎欲滴的开胃小菜和点心。
大厅的角落里,依次间隔摆着明代素面紫檀木小八仙桌和椅子、花架。
八仙桌和花架子上都点着玫瑰花样式的蜡烛,没有点电灯。目的是营造浪漫的气氛。
地面上铺着波斯向日葵地毯。
这里,她来了无数次。在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比如考上了大学之类。
现在,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嫁出去!嫁给她不认识的一个男人!
还是在这里!命运捉弄人吗?
更捉弄人的其实是人!
她拢了下腮边的碎发。她的头发被许渔灯弄成了酒红色,大大的波浪,垂在头顶精致的高髻下,髻上插了一只长长的蓝色美人蕉。
苏强任微微地向她身边靠下,拉了下她的胳膊,“他们。”
她侧目过去,手滞在那里了!
那个男人!那个大额头的男人,那个额头闪着光的男人!
那个霸道的李果!他面带着微笑,立这个厅堂一角的花架下面!
他看见苏宜薇也微微地一滞!手里的红酒杯轻轻地晃动着,红酒要摇出了。
他的目光穿过众美女,直直落在苏宜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