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焦的烛芯上,欢快的火苗跳跃着,犹如黑暗中一个食人的魔鬼。
眼看着蜡油一滴滴的滑落下来,我舍不得让它这么白白的浪费掉,忙把蜡烛横放起,对准二夫人的伤口滴了下去。
吧唧——
蜡油不偏不倚的滴落在二夫人手腕处的伤口里,霎时间,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扑鼻而来,好似……肉被烧焦的味道。
唔……
二夫人疼得呜咽了一声,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被子,身子也痛苦的扭曲了一下,额前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我掘起嘴,好不心疼的看着她问:“二娘,你很疼吗?”
二夫人咬牙,愤怒的脸扭曲地不成样子,通红的眼睛似乎正在往外冒泪。
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也忍得住?看来…是我不够狠毒啊!
我嘴角一扬,斜睨了一眼二夫人,再次在她伤口里滴蜡油,好几滴蜡油呢,可不能浪费了呀!蜡油遇冷便会凝固,这样岂不是免去包扎了?
如此几番折腾,伤口原本很痛的二夫人,终是忍受不住这般摧残,最后几滴蜡油入伤口里后,她奋力挣扎,就要挣脱我的手。
“二娘,你受不了了?”我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连忙提醒。
看着她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模样,好生失望道:“二娘,据说这蜡油叫烛泪,您瞧它淌下来的蜡油,多像一串串眼泪?我听说,是因为蜡烛的心在燃烧,它痛苦,绝望却无济于事,所以才流下眼泪,一个不会说话的蜡烛能流泪,多珍贵呀?您快别动,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能浪费。”
说罢,我再次将蜡油滴进二夫人的伤口里,但这次,二夫人明显是熬不住了,想也不想的挣脱开我的手,并抱着手腕痛苦的哭着。
哎……也难怪,据说烧伤是那种火烧火燎的疼,这蜡油如此这般热,脆弱的伤口怎能承受的住?必是疼得钻心吧?
“二娘,是不是剐心一般的疼?可比起如水的幸福,您觉得付出什么更值得呢?”将蜡烛放在一边,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二夫人拿掉嘴里的棉布,无力的喘息,半晌,二夫人才无力的说了句:“易长乐,你如此歹毒,就不怕有报应吗?”
我看着她,眉头紧皱,她说什么?报应?“二娘,你当初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可有想过报应?”
她好意思跟我提报应?如果不是她处处针对我,杀害我娘亲,我会这么对她?
如果不是易如水和楚逸轩联合起来杀了我,我会重生?她们以为重生是上天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吗?有谁知道带着痛苦和仇恨而重生的悲哀?
整日活在仇恨中的我,痛苦不比她们少多少!如果老天真的有眼,早就报应她们这群丧心病狂的人了,何苦让我背负这么多?何苦让我出手去还击?
二夫人苦涩的一笑,并附带一句冷哼,“你娘亲不知检点,死有余辜,可你对付我一个就够了,为何要为难如水?她向来待你不薄,视你如……”
“视我如亲姐姐?”
我打断二夫人的话,很不解的看向她问:“最好的永远是她的,就连糕点也要她先吃,父亲若是喜爱我,她便加倍夺回,这是视我如亲姐姐?她是不是拿我当亲姐姐,你心里没数吗?”
现在,再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原本不计较这些的,我曾经也视她如亲姐妹,只可惜……她夺走我夫君,毒害我生命,我还会拿她当那个不懂事的妹妹再原谅她?
“原来……仇恨早已在你心中根深蒂结。”二夫人悲戚的一笑,以为自己看穿了一切,好似我负了她一片苦心。
我冷笑,被心爱之人挑断手筋脚筋,灌毒酒而死的痛苦她不懂,如果要我原谅她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把我身上的痛苦,一点点的还给她们。
大概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与二夫人畅谈长此以往,她提及自己待我不好是因为我是嫡女,而她的女儿偏偏是庶女。
每每看到我开心,她便剐心般的难受,有时她会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将我剁成肉泥才觉得是解脱。
她也承认了对母亲的陷害,以及害死母亲的经过,但从头至尾,她都不曾提及父亲半点不是,更没有说是父亲唆使她做什么。
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后果,不想再牵扯任何人进来吧?毕竟有父亲在,易如水便受不得半点委屈。
眼看着父亲她们就要回府了,二夫人也被我折腾的差不多了,我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二娘,今日已晚,长乐明日再找你谈心哈!”
“你为何不杀了我?这样岂不是更痛快?”在我转身时,二夫人哽咽的问我,想必她心里一定很痛苦吧?精神与肉体双折磨,没有人能承受的住。
而我没有回头,只是说了句:“你不配我亲自动手,还有……如果你敢死,易如水往后的日子是怎样的,您心里应该清楚。”
临走前,我带走了那颗还未熄灭的蜡烛,在出门口时,将蜡烛丢进了房间的一角。
二夫人不能下床,她的丫鬟已经去厢房休息,即便房间着火了,也没人能知道,但我清楚,蜡烛把桌椅燃烧起来需要时间,更不至于烧死她。
回到别院不久,前厅那边便传来一阵叫喊声,应该是父亲回来了,有人救火了吧?呵呵……二夫人,你果然是不敢死。
“小姐……”
梨香凑到我跟前,与我并肩站着,一双眼担忧的看向二夫人别院,似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梨香,你觉得我狠毒吗?你是不是怕我了?”如此狠毒……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难怪易如水和楚逸轩会那般狠毒对我,仇恨……真的可以让人丧失理智。
“梨香没有,梨香是觉得小姐这般……心里很苦吧?”梨香站在我面前,拉住我的手,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梨香是觉得小姐这般折磨别人,又何尝不是折磨自己呢?”
我歪着头苦笑,看着梨香不解的问:“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
我做了这么多,这才刚刚开始复仇,梨香就觉得我狠毒了?
但梨香却哭着摇头,哽咽的哭道:“梨香是觉得……您下次想做什么,让梨香帮您,您不要亲自去做了,梨香希望小姐好好的活着。”
梨香……
我伸手将梨香抱在怀中,与她一同哭了起来,什么是真?梨香对我的情是最真的。
眼看着大火被扑灭,我也安心准备去歇息了,然而,不等我回房,父亲便派人叫我过去,应该是二夫人那丫鬟说了什么吧?谁让我是最后一个见二夫人的人呢?
“小姐,梨香替您……”
梨香着急,以为事情败露,我安抚着她,要她不要担心,随即便拉着她一同去了二夫人的别院。
还好,只是房间外的桌椅被烧着,二夫人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大夫诊病后说二夫人的一只手已经残废,我也总算“送”了口气。
“长乐,你知道你二娘房中为何着火吗?”父亲看着我满脸的质疑,很明显就是一直怀疑我啊!
“长乐不知,长乐只是来探望二夫人,与她谈谈心便离开了,父亲反复追问长乐是为何?”
我淡淡的回着,我即便再怎么尊重您是我父亲,也不能无视你对我的怀疑吧?
父亲一双眼看着我,眼底满是怒意。
而我走进房间,看着憔悴不堪的二夫人,当即跪在地上,“二娘,您为长乐说句公道话,今日之事,到底是为何?长乐可曾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二夫人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角突然升起一抹邪笑,看着父亲进来了,她的笑意愈浓。
她这是要干什么?反口把我推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