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飒按照楚鼎天的要求,将遗嘱拟好,一式两份,等楚鼎天签好字画上手印时,景飒那一颗不可置信的心才松下。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手印和签名,点点头这才合上继续笑着对楚鼎天:“签字盖章手印,齐了,现在起,这两份遗嘱正式生效了。”
楚鼎天淡然一笑,好似不在乎一样,推搡下自己的眼镜后拿出湿巾将手上的红泥擦去:“文件留一份给我,一份给你,好了,现在就请三位见证人,刘慈芳董事,顾一涵董事和小梁秘书见证一下。”
楚鼎天将自己手里的遗嘱递给秘书小梁,小梁翻阅后便传给刘慈芳董事,见此景飒也将手里的遗嘱递给小梁,让他们依次见证。最后,两份遗嘱都过了顾一涵董事的手,大家确认无误后这才将文件分别递给楚鼎天和景飒。
景飒高兴的将遗嘱摊开,拍了照,楚鼎天好奇:“怎么拍照了?”
“拍照留个证据,您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原遗嘱的。”
“那就好。”楚鼎天不再说什么,便对着其他的董事说:“现在没什么事,你们可以出去了。”
童紫薇匆忙到楚亦然的办公室。
“亦然,听说今天公司的两位董事都在董事长办公室,而且还有一位什么律师,我想这里头一定有事,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楚亦然正在梳理名下的股份,听到这个消息满面有些意外。
她站起身,想不通自己父亲究竟要干嘛,便立即匆匆出去。
当她急匆匆推门而去楚鼎天办公室的时候,正看到顾一涵和刘慈芳董事,而且还有一个很眼熟的女人,这个女人她知道,是和楚亦昕关系极好的景飒,所以很是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爸,你们在开什么会啊?”
楚鼎天见到楚亦然,明显脸色拉下:“进来不懂敲门?你还有没有礼貌啊?”
楚亦然有些尴尬的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
顾一涵轻轻看了眼楚亦然,便对着楚鼎天说:“楚总,您让我们做的事,我们已经做完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楚鼎天淡淡点头,挥挥手,顾一涵和刘慈芳便笑笑出去了。
景飒将包包拉好,背在肩头,看了一眼楚亦然,第一眼,觉得她很靓丽,但再仔细看却感觉处处不如楚亦昕。
所以,她露出一个嗤笑,轻蔑而又尖锐,这给楚亦然看到了。
“楚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以后咱们就电话联络吧。”
景飒最后看了一眼楚鼎天,见他点头,她便转身离去。
只是楚亦然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一把站在她前头拦住她:“站住。”
景飒瞟了一眼:“楚亦然小姐,有何贵干?”
楚亦然心中有火,凡是和楚亦昕关系好的人自然都是她的敌人,因此连眼神都跟看楚亦昕似的看这个她,把眼神,鼻孔更是翘了好几个八度:“你刚刚那眼神,你冷笑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你~”
“你是没有得罪过我。”景飒轻轻一笑,呵呵一下说:“但关于您的人品,我可是略有耳闻,说实话,楚大小姐,您在外面的名声可不太好啊。”
“是楚亦昕向你抹黑我的是不是。”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恨不得将眼前人推进油锅的即视感:“我就知道是那贱人,平时没事就喜欢泼我脏水,真是恶心至极。”
“你想太多了,楚亦昕没有你这么三八。”景飒不再理会她,出门去,可楚亦然依旧不肯放弃,想上去纠缠,却被楚鼎天叫住:“你给我站住、”
她定在原地,看着景飒离开,这才愤愤不平回头:“爸爸,这都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也见。难道您不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楚亦昕的律师,那个蛇蝎毒妇亲手把自己老公的~~哎,我都说不出口了。”
“说不出口就不要说。景飒是我请来的客人,不管她是不是楚亦昕的律师或是朋友,你都没有资格针对她。”
“可是爸爸,你不是很讨厌楚亦昕吗,怎么现在还在帮那个贱人说话。”
“你给住口。”楚鼎天气急败坏,直接将钢笔拿起就往楚亦然身上扔:“你这嘴巴里,什么时候能吐出些干净的话。亦昕再怎么样,都比你这个姐姐强。”
看着父亲这么义愤填膺的样子,楚亦然的心有些虚,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脚下那支原本要扔向她的钢笔,慢慢试错愕的捡起,又看着楚鼎天:“爸爸,你要打我吗?是不是我错做了什么?”
看着楚亦然一副无辜的样子,楚鼎天真是痛心疾首。
他无法想象,这五年来一直被她这般无辜的脸和戏所欺骗,已造成这么多的遗憾。
而那么遗憾已经成为他的痛楚,他最难以启齿的痛。
所以这次,他对楚亦然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希望,甚至有些面如死灰的坐在大班椅上,满是冷清的看着她:“别再演了,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他苍白无力的笑,那是对她的失望,更是对自己的痛恨。
如此,楚亦然顿感安静的世界掉落一个针一般安静,丁的一声掉地,那是毛骨悚然。
“爸爸,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什么也没做?呵呵~”楚鼎天桌面上的遗嘱放进抽屉,又将另一份文件拿出来,直接摔在楚亦然的面前:“你挪用公款,私自收购公司的散股一事,我已经知道了。”
楚亦然恍然明了,浑身凉了、
她看着那份文件,并没有去打开她,而是双手暗暗紧握成拳头,强忍着说:“我没有,这一定是陷害,一定是。”
“事到如此,你竟然还狡辩,是不是要我去拿财务的出入账来你才肯死心?你以为财务你安了一个童紫薇去我就不知道查不出吗?亦然,枉我一直以来这么重视你,甚至还想把楚氏给你,你现在这样,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不,我没有,爸爸我真的没有。”她哭着过来,抓着楚鼎天的肩膀:“爸爸,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
他推开了她,起身来到落地窗前,仰头吐出一口气,说:“恭喜你啊,现在已经成为公司第二大股东了,下个月就可以参加董事长竞选了,只是这之前,公司的财务方面你若不给出一个交代,恐怕会影响你的竞选。”
父亲好似不在意她的所作所为,所以楚亦然也开始翅膀硬了。
她站直身,看着父亲的身影,说:“这件事,我早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您不用担心,如果我成为楚氏的下一任董事长,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孝敬?”他冷冷一笑,回头:“只要你不弄死我,我就阿弥托福了。”
“爸爸,您真会开玩笑。”
“怎么会是玩笑呢,你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你媛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一提到邵启媛,楚亦然多多少少有些清楚,父亲或许已经知道了。
所以她杵在那里,而楚鼎天继续说:“你知道吗,当我清楚你的所做所为后,我并没有要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恨自己对妻子和兄弟的不信任,恨自己的生性多疑,更恨自己的急功近利。或许这种恨,便是对我自己的惩罚。我已经伤害过另外一个女儿了,所以我不想再去伤害你。只是日后,你也不会再轻松,你曾经犯下的错,伤害过的人她会自己来找你,日后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会再干涉了。”
“什么意思?”她过来,拉住楚鼎天的手,才发现他的掌心里都是血。
看得她心里毛毛的:“怎么会有血?”
他拿开自己的手,用手帕将手里的血擦掉,随后做回了位置上。
“你回去吧,我今后不想再看见你了。”
楚亦然心有不甘,继续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楚亦昕会来楚氏跟我竞争吗?”
“出去。”楚鼎天毫无表情,冷冷的说。
“你告诉我,是不是!”
“我叫你出去。”
“我不会出去的,我能有今天全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她楚亦昕凭什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来跟我竟然,她有什么资格啊。”
“就凭她是我的女儿,就凭我支持她,还不够吗?楚亦然,你把自己的妹妹害得这么惨,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吗?”
“她惨?哈哈。”她忍不住泪流,仰着头,笑着,随后又看着楚鼎天:“她谁又来同情我~难道我不够优秀吗,难道是我不够努力吗,你凭上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已经对你够仁慈了你不要再得寸进尺。我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财务方面你不能给董事们一个交代,那只好请你自己自首揽下一切责任,否则,我是不会因为你是我女儿,而包庇你的,现在,请你给我滚出去。”
楚亦然愤愤不平,两行热泪顺势留下,对于这个父亲,她已无任何感情。
被怒火攻心的她,直接拿起了厚重的玻璃烟灰缸,拍在楚鼎天的头上。
只见楚鼎天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几下后便晕过去了。
见此,楚亦然被吓坏了。
赶忙蹲下来,推了下楚鼎天:“爸爸,爸爸~~”
见没有反应,她这才害怕的扔下烟灰缸,而烟灰缸上的血渍,让她失了魂。
她赶忙拿出湿巾,把烟灰缸上的血擦掉,顺便把烟灰缸放在原位,脚关节正好碰倒抽屉,只见抽屉半开,一份刚放进去的文件显露出来。
她好奇的打开,才看到遗嘱两个打字。
阅览前,她忍不住看了眼晕过去的父亲,这才颤抖的打开阅读。
这里面罗列的财产数不胜数,有她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慌张翻阅后,才看到最后的继承者,只有楚亦昕一人。
这个事实犹如晴天霹雳,把楚亦然彻底打入地狱里。
她愤恨的盯着楚鼎天,过来就是一个巴掌,此时的她已经彻底疯狂,脑子一闪,忽然想起刚才两位离去的董事和身为律师的景飒,而且刚刚也看到了景飒什么把什么放进包包里~
那应该也是一份遗嘱,没错。
楚亦昕里这份遗嘱撕掉,随后扔进垃圾桶里,又抱起自己的父亲的头,哭喊着:“救命啊,快来人啊,董事长摔倒了~~”
楚鼎天被秘书小梁送到医院,而楚亦然并没有跟着,她的车子直奔景飒的律师事务所而去。
车子刚到楼下,她就看到了景飒的正从红色的宝马车下来拿停车卡,随后下了地下车场。
见此,她赶忙跟去地下室。
一下地下室,她的车速急快,见着景飒的车尾,便疯狂踩着自己的油门,毫不犹豫的撞上去了。
景飒一个踉跄,整个身体中心向前倾,看着挡风玻璃疯狂逼近墙壁失声尖叫。
最后车子的安全气囊被弹出,还好保护了她的身体,除了额头流出血和有些脑震荡外并没有生命危险。
楚亦然见景飒的车已经停止在墙壁前,立马松掉安全带,下车来到景飒的副驾驶。
开了车门,想要拿走副驾驶上的公文包,却被景飒突然抓住。
只见,景飒犀利的盯着她,说:“你好大的胆子。”
楚亦然才不管她,见着不行就硬抢,景飒卡在原位,并没有占什么有点,因此公文包还是被楚亦然抢走了。
景飒见势不对,赶忙解下安全带,从后车厢爬出去,追上了即将上车的楚亦然。
“把包还给我。”她夺过了包,立马跑走,很快楚亦然就与她来了一场围绕公文包的赛跑。
可是,受伤的景飒越跑越痛,最后倒在电梯口,公文包还是被楚亦然拿到了。
见着楚亦然离去,景飒伸出苍白无力的手,一秒,就晕过去。
*
江北那边告知,志愿者家属并不配合,所以季海兰很是着急。
今日简清幽转到普通病房了,因为化疗的原因,她的头发掉了很多,所以带着个帽子。
她的性格不再活泼,变得很是沉默。
简浩民已经能下床,再助理的陪伴下来看女儿,见女儿闷闷不乐的,他出来对季海兰说:“怎么样,志愿者找到了吗?”
“没有,听说志愿者的家属不愿配合,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或许我亲自去更能感化志愿者的家属。”
“好,那你早去早回,清幽由我看着。”
季海兰轻轻点头,抱了抱自己的丈夫,有些疲倦说:“你也是个病人,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回,你不用担心我。”她跨步离去时,又回头,看着简浩民的助理涂侑说:“你要照顾好书记。”
涂侑铿锵有力的点头,并说:“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简书记和简小姐的。”
季海兰不再多言,立马跟着司机一起直奔江北人民医院。
因为自身的名气,江北医院的院长一见她便很是客气的嘘寒问暖,而季海兰对此无感,只觉得片面的恭维是浪费时间,因而直奔主题,说:“我想见志愿者的家属,您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院长段志安推搡了下眼镜,摆着普:“按照规定,是不可以的。”
“~~~”季海兰白了一眼,他便立即到:“但考虑到季教授您为国家和社会的贡献,我们可以为您破一次例。”
“好,那马上走。”
季海兰和院长段志安坐在季海兰的车上,而副驾驶上的是许茹安。
“季教授,给您介绍一下,前面这位是我们医院血液科的主任,许茹安大夫,之前就是由她跟家属接触的。”
“作为血液科的主任,去了两次都没能拿到志愿者的联系电话还被志愿者家属给轰出来,我真的很怀疑许大夫的工作能力。”
许茹安尴尬至极,牵强冷笑,也不敢找借口,便附和说:“季教授您说的对,这方面去确实不行,平时都有专门的联系人去和志愿者联系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就派你去了?如果是专门的工作岗位的人去联系的话,恐怕我女儿的骨髓已经换上了。”
许茹安和段志安都有些难为情,不说话沉默着。
车子疾驰一个小时候才到清水县城的怀远路。
看着这条路疾驰到那个她心里不愿提起的方向,季海兰有些激动,甚至不安。
“志愿者的家住几号?”
段志安淡淡一笑,回:“怀远路7号。”
季海兰暗暗吐了一口气,还好。
没想到,副驾驶的许茹安却说:“段院长,您记错了,是怀远路17号,姓邵的人家。”
“你说什么?”这一句话,像一道雷,直接批入季海兰的身体里,整个瞬间爆炸。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血液开始澎湃,满是不可置信,双眸有些微红,湿润的盯着副驾驶上的被她自己吓到的许茹安:“志愿者,叫什么名字?”
“楚亦昕啊,不过邵家一直否则他们家有个楚亦昕,可是楚亦昕当初填写的地址就是怀远路十七号,而且昨晚街道办的人也已经确认了楚亦昕就是这家人的外孙女。”
季海兰的心里,思维此时此刻犹如六月飞雪,夏海结冰。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一个可怕的事实正向她逼近。
既然楚亦昕的基因配型能和简清幽的吻合,况且楚亦昕还生长的邵家,那没有巧合只有一个可能。
所以现实的无情冷漠的拍打着季海兰的脸,让她疼的不能自己,而又痛恨自己。
段志安看着季海兰情绪不对,好奇问道:“季教授,您怎么了?”
许茹安看出了端倪,试探问道:“季教授,难道您认识这个邵姓人家?”
季海兰不说话,别过脸去两行潸然泪下。
见此,他们也不再说什么。
车子,终于在怀远路17好停下。
季海兰收拾好情绪,准备下来前,对着段志安和许茹安说:“你们在这等我,这家人,我认识。”
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邵奇峰的6孙子,他眨巴这大眼睛盯着季海兰,说:“阿姨,你找谁?”
“我找你奶奶。”
“好的,您请进来,我去帮您叫奶奶。”他让她进来后,便把门关上,立即跑到后院去找奶奶。
此时的老夫人正在房间里收拾邵启媛的遗物,那封她给季海兰看得信其实还有后续。
开始,邵启媛是不愿意欺骗季海兰那孩子已经死去,可是她自己的孩子意外夭折,她不愿意自己新婚的丈夫难过这才将季海兰当初遗弃的女孩拿来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况且这两孩子就差三个月,并看不出来。
因此,那孩子就成为了楚亦昕楚家二小姐一直被邵启媛疼爱,有了感情,她怕季海兰有一日会找她要回孩子这才想了这个办法,而那封后续的信便是此时此刻老夫人手里的拿着的。
这封信,才是邵启媛临终前写的,内容便是她一直把季海兰的孩子据为己有,并且悔恨当初写的那封信。
其实邵启媛并不知道,她二十久年前,让自己的母亲将信给季海兰,但母亲却没有给。
因为老夫人似乎已经料到会有今日,这才在季海兰来要孩子时候那当初那封信给她。
“奶奶,奶奶,外面有个阿姨找你。”
老夫人急急忙忙把心藏在枕头下,看着小曾孙说:“什么阿姨,哪位阿姨来找我啊。”
“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小孙子拉着奶奶的手来到厅堂,她这才看到了满是泪痕的季海兰。
她有些意外,甚至惶恐:“你来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季海兰浑身颤抖,泪流不止,双手抓住老夫人:“你为什么要骗我那孩子已经死了,明明,那孩子就是现在的楚亦昕,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事已至此,老夫人已经明了。
她瞬间变脸,怒意盎然,甩开季海兰的手:“因为你根本不配做亦昕的母亲,我也不会让她跟你相认的,如果你是为了她的骨髓来就你女儿的命,那我大可告诉你,不可能。”
“清幽可是亦昕的妹妹,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见死不救。”
“妹妹?哼,你就觉得亦昕会认你这个蛇蝎心肠,差点把她害死的生母吗?”
季海兰后退了几步,心底满是苦楚。
脑海里,想起了自己曾经对楚亦昕所有的伤害,那种痛,在得知她是自己的当年遗弃的女儿的情况下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