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的嘴唇已经被慕芷给咬破,高太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更是让他嘴角渗血,手背拂去了血迹,虞兆冷冷笑着:“想清楚?母后,朕从未想的如此清楚。”
高太后呼吸急促,她的儿子从未这样忤逆过自己,这一切都是慕芷的错!
若是慕芷在,定会觉得自己还真是无辜,她从未想过要牵扯进这一切,可最后的结果却是那些人都将罪过算在了她的头上。
是啊,她何其无辜。
非但她无辜,慕容山庄也何其无辜。
“虞兆,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就是一句话,如果你一定要立那个女人为后的话,那么,这个位子你也不要坐了!”
如此威胁从她口中说出来,倒是惹的虞兆笑了,他的母后一直都是如此,他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并未觉得有半分不对劲,这本来就是她会说出的话,不过——
她莫不是还以为,他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任由她左右的那个少年?
“虞严。”
虞严应声而下:“主子。”
“将太后送回慈安宫去,你可得注意了,太后身体抱恙,所以不能出席朕的立后大典。”
他的决定,再无任何人能够改变。
高太后瞪大了眼睛,他说的可是真的?他居然真的敢!
“虞兆你!”
“虞严!还不赶紧!”
对于虞兆的命令,虞严自然是听的,当下站在了高太后面前:“太后娘娘,您请回吧。”
高太后恶狠狠的瞪了眼虞严,拂袖离开。
虞兆的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不过神色肃杀,竟是让人害怕,“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晋军现在还在梁家村的位置,不过属下查到,晋楚将军已经不在梁家村了。”
不在梁家村他能去哪里?
虞兆的嘴角弯了起来,“那就好好守着宫门口,将军府里的东西,可都已经给拿过来了?”
虞严点头:“宫里的部署图和慕姑娘的画像,一样不少。”
这还真是个让人开心的消息,“虞严,回去。”
慕芷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皇宫的哪个角落,脑中皇宫部署图的方位细细扫过也未曾发现有这么一个地方,大概又是虞兆命人修建的暗室,四处转了转,除了一个小小的窗子之外没有任何的通气孔。
就算是要关押人,也不该选这么一个不好的地方,要是一不小心被闷死了可怎么办?
慕芷蹲在地上,透过窗子上方,只能看到一块破败的牌匾。
“宁。”
嘴唇微动,默念了那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觉得万分熟悉。
转身的瞬间蓦然想起,那日晋楚肆带了她到那屋子的屋顶,看万家灯火,而唯一一处隐没,花了些时间到的,可不就是这破败的宁字。
更不要说,她在后还来过这里几次。
何能……
知道自己身处位置,慕芷直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竟是在冷宫。
查看着房间的大笑,确认在冷宫的哪个地方,慕芷起了心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差不多隔上两三天何能就会出现在这里,若是那时候她能够求救,再好不过。
可她怎么才能知道这两天何能就会过来?后天……她的时间着实不多。
虞严敲了门进来,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看了眼早上送过来丝毫未动的饭菜,咽了咽口水:“慕姑娘,无论如何你也该吃点东西才是。”
慕芷大刺刺的躺回了床上,瞅了眼别过眼去的虞严:“想要我吃东西回去好交差?虞严,虞兆给你下了什么死命令?”
虞严没有说话,果然眼前这个女人是很了解自家主子的,居然连这个都猜的到。
“虞严,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个人也是有家人的?”
虞严抬了头,正好撞上慕芷的目光,猛然一怔,“慕姑娘……”
慕芷坐了起来,看着虞严倒是笑了,何能小侍卫一直在找的人,可不就站在她的面前?“严”字守卫,可就是虞严手底下的人。
“你让人把刀子刺进何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妻子才刚刚怀孕,他的母亲就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唯一庆幸的是,他的弟弟没有回来,否则,他们全家都会死在你的手里。”
虞严心跳的飞快,明明就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为何从慕芷的口中听来,就好像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一般,那么清晰,那么让他害怕。
怕?
他虞严什么时候怕过?
八岁到了虞兆身边就开始杀人,杀人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家常便饭,为何要去想被杀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情况?
“慕姑娘——”
“别急呀虞严,”慕芷娇笑不已,“我都还没有说完呢,你插什么嘴?”
明明笑着,可虞严就是感觉到了她的怒气,那种怒气透过空气传到他的面前,让他不寒而栗。
“我看到你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剑,一个飞身就将慕容山庄的几个家丁全然杀死,手法利落不说,眼中却是无杀意,杀人似乎对你而言,就像是一件未完成的任务而已,而后我有看到你提着剑走到了小宝面前,小宝才五岁,看到你滴着血的剑被吓哭了,你毫不在意,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我甚至没有听到他的哭声,只是隐约看到他的瞳孔在放大,似乎在唤我,阿姐,阿姐,他好疼。”
每说一个字,慕芷就握紧双拳一分,在解了风花的毒之后,短短的几个晚上她都能梦到原来的事情,那些记忆如潮而来,侵蚀了她的大脑。
虞严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可慕芷还在继续:“小宝的妹妹尚在襁褓,你的手下似乎看她可爱想要逗一逗她,你冷冷的给了手下一巴掌不说,将她活活摔死,虞严,我可是记得,那个时候你年纪也不大。”
小小年纪就如此残忍。
慕芷挑了眉,也是了,在虞兆身边保护他,若是不能残忍一些,又怎么能够一直留到现在这个位置?
虞严捂住了脑袋,仿佛最不想提起的事情被人揭开,可他怎么会?
定是慕芷说的太过残忍,不然,他怎么会有如此反应?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大概所有杀手都是明白的,那么他的所作所为不过都是遵循这个准则,那又有什么错?
没错!
“不知现在慕姑娘可说完了?”
“说完?”慕芷的语气显得惊讶而诧异,“你可是在说笑?慕容山庄两百多条人命,我才不过举了区区几个例子,你就以为我说完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虞严,你放心好了,会有人找你的,他会找你要回我们的债,要回你身上的命,两百四十八条,一条都不会少。”
虞严看了眼慕芷的眼睛,惧意慢慢袭来,惹得他猛地低了头:“慕姑娘,你该用膳了。”
慕芷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能够看到他的脸色渐渐泛白,也能看到他的小腿微微颤抖,这么看来,心里素质倒是不够强烈呢,她不过才说了这么几句话而已,就受不了了?那她要是说些更激烈的,可不是得晕过去?
“晚上这菜倒是有些丰盛,虞严你且先下去吧,不然看到你,我可是吃不下饭呢。”
虞严的脸色比吃了死苍蝇还难看,“是,属下告退。”
慕芷一手夹起了一颗鱼丸,另一手拿起了茶杯,“嗯,下去吧,真是一条听话的狗?”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正好,虞严这条狗的主人也正是她不喜欢的,那就顺带着先打了吧。
至于后天的立后大典……
慕芷微眯了眯眼,等下一定得去蹲点才是!
简易的望远镜,那是有天慕芷突发奇想给晋楚肆做的,而他双手按在那望远镜的两边却是有些颤抖。
“消息能确定吗?”
赵岩点头:“将军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虞兆命人在那里翻了个底朝天,幸好碧忧已经提前将东西全部转移,还有,皇后已经自杀,说是与你的奸情畏罪,也无法证明那个空穴来风的消息,现在我们能知道的是,晋军大概已经成为京都的敌人。”
晋楚肆苦笑,那些兄弟可都是他带出来的,来时风风光光,回来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虞兆这一招,还真的是仿佛让人吃了半条虫子一样恶心,“能够确定阿芷在哪里吗?”
赵岩一愣,否认:“据我们在皇宫里的探子来报,没有看到夫人的半分踪迹。”
虽然如此,可他还是笃定,那个人一定就在皇宫里,他一定能够找到她的!
秦理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晋楚肆注意到他的动作,跟在了他的身后,“秦理。”
他回头:“将军何事?”
“你可看出什么来了?”路眠身边有两大帮手,一人手上功夫厉害,还有一人脑子极其厉害,秦理,显然应该是后者。
秦理不过淡淡看了眼自己的医箱:“没有。”
晋楚肆:“……”
“我不得不提醒你,噬月的毒性比你想象中要强的多。”晋楚肆正要离开,背后的人蓦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