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陛下当时眼底那一抹深不见底的悲凉。
“陛下说，朕怎么舍得忘记梦蝶。即便是死，朕怕是都舍不得喝孟婆汤。”
——即便是死，朕怕是都舍不得喝孟婆汤。
听到这话，钟梦蝶浑身一颤。
苏若渊，果然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道，“陛下他，他还说什么？”
“陛下说完这话，咳了许久。然后他问奴婢，他说小黎，你可希望郡主能得偿所愿，福泽一生？奴婢听到这话，立刻点头说，奴婢愿意。”
“然后呢？”
“陛下说，你若真心心疼郡主，便照朕的安排，改名换姓，自今夜远走他乡，永世不入皇城。只当竹影宫小黎，死在当夜！”
钟梦蝶听到这话，身体又是一僵。
当年在牢中，苏若渊将“小黎”的人头丢过来，那样触目惊心的一幕，她永生难忘。
苏若渊让小黎假死，又拿了旁人的人头丢给她，究竟为何？
他既然没有忘记那些回忆，为什么在有生之年，一次又一次，残忍的伤害她！
她隐约觉得，若是解开这个谜题，一切的真相，都呼之欲出。
“为什么？陛下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时陛下这样说，奴婢也不懂。可奴婢觉得，陛下是不会害郡主的。所以当夜，奴婢便随李公公从暗道离开了青鸾宫，拿着盘缠，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又问，“既然你已经出城，为何又回来？”
“是白云画！”
小黎一提到白云画，脸色立刻涨红，“马车刚刚出城，就遇到了伏击。几个黑衣人冲出来，杀死了车夫，将我绑了回来，还将我囚禁在地牢里！”
“哦？”
原本以为，心中的谜团可以解开。
可听到现在，钟梦蝶脑中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开，反倒越发糊涂。
如果小黎所说的都是真话，如果苏若渊的失忆是假，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明里苏若渊同白云画情深意切、疼爱有加，而背地里，两个人却背道而驰。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小黎，你还知道什么！”
“郡主，别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着火的那天晚上，白云画将奴婢从囚禁的暗牢里带出来，丢入了被熊熊大火包围的竹影宫。后面的事，郡主便都知道了。”
“那夜你哭喊说，是翼王杀了陛下，这话你从何处得知！”
“奴婢被带出水牢后，宫中一片大乱。白云画带着我朝竹影宫来的路上，有官兵前来禀报说，翼王击溃白将军，杀了陛下！”
“我明白了。”
钟梦蝶将抵靠在脖上的瓷片甩在地上，眸间神色越发冷峻。
“虽然奴婢不懂陛下为何这么做，但是奴婢觉得，陛下并没有忘记你。”小黎紧紧握住钟梦蝶的手，坚定道，“那晚陛下一直咳嗽，期间甚至有几次有咳出血来……陛下一定很伤心，很伤心……”
咳血！
钟梦蝶心口一阵顿重的痛，“你说陛下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