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只会害人?!
怎么,难道他要她死吗!?
钟梦蝶唇角微微一颤,轻笑道,“陛下,难道你要赐死我吗?”
苏若渊不理会她,只侧身将白云画的狐裘裹得更紧,“画儿,这里阴气重,你先回去。”
“这……”白云画侧眸瞥了钟梦蝶一眼,还是喏喏点了点头。
在几位婢女的簇拥下,白云画拖着凤袍,傲然离去。
漆黑阴冷的地牢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钟梦蝶蜷缩在墙边,小心翼翼的将小黎的头颅,放入匣子里。
“梦蝶。”苏若渊低低的唤她的名字。
梦蝶。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唤过她的名字。
若非这血粼粼的头颅就在眼前,她几乎要怀疑,他们又回到了美好的曾经。
可是此时此刻,钟梦蝶的胸口,却涌起一股恶寒!
是的!
那个温柔、善良的苏若渊已经死了!
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恨不得将她拖入地狱的恶魔!
“梦蝶。”
走廊上的烛火,飘飘摇摇的映照在苏若渊的脸上,他正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你干什么!”钟梦蝶双手环住肩膀,惊恐退后,仿若眼前是一只食人魔,“你别过来!你走开!”
“梦蝶乖。”苏若渊步步紧逼,突然狠狠扼住她的下颌,抬手将一颗药丸,强塞入她口中!
钟梦蝶惊恐的睁大眼眸,想要挣扎,可他却顺势将她的头一扬,那药丸便滑入腹中。
难道这是——毒药?!
她万万没有想到,苏若渊竟真的要她去死!
“咳咳咳!”她扶着墙,拼尽全力的呕吐,只希望将那药丸吐出来。
她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
她的生命,不是她一个人的。
还有,还有那一颗小生命……
苏若渊看着她颤抖的双肩,强忍着从眸底溢出的泪水,猛地扳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梦蝶乖,一会就没事了。”
钟梦蝶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拼命挣扎。
可他的怀抱越来越紧,恨不得将她揉入身体。
他的嗓音悲凉如雪,在耳畔呢喃,“吃了它,你必须吃了它!”
或许是因为毒药发作,钟梦蝶再无力挣扎,瘫软在他的怀中。
耳畔的嗓音,也越来越飘渺。
“吃了它,我们就隔断了唯一的联系,你我便可永决绝……”
……
一阵刀尖剜肉般的刺痛,将昏迷中的钟梦蝶痛醒。
“额……”
她全身都在颤栗,本能的捂住小腹!
“好痛!好痛啊!”
小腹处,刀尖剜肉般的痛,越演越烈。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飘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喜庆声音!
地牢里,不知是哪个囚徒,突然大声喊道,“封后大典啊!是封后大典!”
紧接着,死寂般的地牢里,相续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
——“封后大典?那皇上会不会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我们就自由了!”
封后大典!
听到这四个字,钟梦蝶浑身一阵痉挛,一片温热的液体,随之涌出下半身来。
她拼命抬手,颤抖的摸索过去,就摸到了满手的血!
“孩子!”
她原本混沌的思绪,在剧痛中思绪却瞬间明朗!
那一颗药丸,不是毒药!
而是,而是打胎药!
她捂住小腹,一股溢于言表的痛,包裹了她!
没有爱,没有了苏若渊,她生无可恋。
唯一苟且的理由,便是肚子里这个小小的生命。
可是苏若渊,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凝望着满手的血,一股入骨的悲戚彻底将她笼罩。
“孩子,我的孩子!”
新一波的绞痛,再次袭来。
汗水小蟹般盘满面庞,和着泪水黏在脸上,她捂着肚子,紧咬唇齿,拖着身体爬向牢门,“救命!”
孩子,你的父亲要害死你,可是我不会放弃你!
“救命!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可是,她用全部的生命发出的微弱求救声,却终究淹没在地牢里欢天喜地的欢呼声、远处喜气洋洋的锣鼓声中……
“孩子!”
她终于失去最后一分力气,颓然跌倒在冰冷的地上。
苦楚的痉挛掠过她的嘴旁,她紧闭着双眸,任随泪水漫流。
她能够感受到,鲜红的血,在流逝。
腹中孩子鲜活的生命,在流逝。
她执着了十几年的爱情,也在流逝。
“若渊,如果我们注定分别,就让这些血与泪,带走所有的爱恨情仇。
自此,山穷水尽,地老天荒,唯君与我,永隔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