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之外，有一个清冷的背影。
白衣黑发，手中握着一支通体雪白的剑。
虽然她并没有动，但慕月却能感觉到一种肃杀的气息，直逼她的心口。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让人浑身战栗，不愧是残血楼的楼主。
“师傅！”赫连逸喊了一声，白衣女子回过头来，脸上却戴着一张面具。
和当初她看到赫连逸时一样的面具。
“你怎么回来了？”冷淡的声音，却偷着几分开心。
尽管隔着一层面具，慕月却觉得这声音分外年轻。
或许是因为万俟雪内力深厚，所以能将自己的实际年纪隐藏得很好吧？
“怎么，师傅看到我不高兴？”赫连逸这语气里带着一股子撒娇的味道，听得慕月差点就翻了白眼。
“自然不是。我和你说过，残血楼是你的家，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万俟雪的目光落在了慕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慕月吓得差点后退一步。
她知道万俟雪从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但这样的眼神依旧让她害怕。
“你就是慕月？”万俟雪问道。
慕月呆愣地点了点头。看来赫连逸以前在她面前提过自己，所以她才一下就猜到了。
“师傅，我之前和你说过，她会帮我拿到红灵珠，你不信，还和我打了赌，你还记得吧？”赫连逸掏出了怀里的锦盒，递到万俟雪面前，“喏，她帮我拿到了，你输了！”
慕月越听他的声音越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先前还以为他是真的很怕他师傅，没想到根本就不是那样！
他这样哪里有一点怕的样子？
“别以为你随便拿个珠子来，就能骗到我。”万俟雪将锦盒接过去，看样子是预备看一眼就扔掉。
但锦盒一打开，她的眼神就变了。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真的能拿到红灵珠！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拿到了红灵珠。”万俟雪的声音并不是很开心。
慕月原以为，她提出让赫连逸用红灵珠换解药，是因为真的想要得到这珠子，才会连自己徒弟的性命都不顾。
但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那，师傅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吗？”这苍白的脸色，一点都不适合嬉皮笑脸。
慕月看着只觉得心疼。
“既然你已经将红灵珠拿到了，解药我自然会给你。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万俟雪说完，看了慕月一眼，“你跟我来。”
慕月一怔，不知为何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赫连逸的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说道，“你去吧，师傅这是要实现对我的承诺呢。她要交给你秘术。”
尽管心中并不是这么觉得的，但既然万俟雪都已经发话了，她除了跟着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知跟在万俟雪身后走了多久，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慕月从万俟雪眼中看到了悲伤。
“我从没有想过，他这么快就会拿到红灵珠。”她幽幽说着，说到最后仿佛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说，他拿到红灵珠，就会给他解药吗？”慕月知道她心中那种压抑难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万俟雪手中可能根本就没有解药！
所以她见到红灵珠才会那么惊讶，甚至还会失望！
“我也希望我能给他解药。当初说让他拿到红灵珠，不过是因为我知道那东西很难得到，他根本就不会拿到，才会为他定下这么个目标，让他不至于绝望。”万俟雪垂下头，似乎不想让慕月看到她眼中弥漫的悲伤。
“那……现在要怎么办？你手上没有解药，可他已经撑不下去了！”慕月知道万俟雪会这么做是出于好心，她想给赫连逸活下去的希望。
可这样的谎言又能让他的命延续多长时间呢？一旦毒发，他还是只能有几天的日子可以活。
而今他还沉浸在谎言中，等待着救命的解药。
要是知道了真相，他会是什么心情？
慕月都不能接受的事，他又怎么接受？
“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其实他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他身体中有许多种毒药，并非一种。正是因为这些毒药互相牵制，他才能活到现在。”万俟雪解释道。
慕月这才明白，她为什么看不出赫连逸中毒了。
因为他体内的那些毒互相牵制，所以在脉象中显示不出任何一种毒，脉象却又弱得出奇。
“既然是毒药，就算是互相牵制，不至于让他那么快就……死……”慕月艰难地吐出这个字，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但仍旧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身体。”
也终于让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那些毒，因为互相牵制，所以不能一样样解开，对吧？”要是能这样做，万俟雪肯定一早就做了。
她是残血楼的楼主，这江湖中什么神医找不到？可就连她，都无法为赫连逸解毒。
就没有人能做到了吧？
“对。所以，并没有解药。没有任何解药，可以解开所有的毒。”万俟雪的手已经快要将锦盒捏碎了，丝毫不顾及那锦盒中的红灵珠。
在别人眼中，那是稀世珍宝，但在她眼中，却不过就是个废物。
“你……要怎么和他说？”慕月还没有等到万俟雪的答案，就听到有人在身后说了一句，赫连逸晕倒了。
万俟雪一个飞身出去，转瞬就消失在了慕月面前。
慕月只能跟着残血楼的人，一路走到赫连逸所在的房间。
在房门口，她遇到了一个人。
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但这人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有和阿离一样的饰品吧。
等等，阿离！
她就是阿离的师傅吧？
要是赫连逸没事，慕月这会儿可能还有心思和她套近乎。
可知晓赫连逸没救之后，她的心都掉到了谷底，哪里还有心情？
她礼貌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房间。
“阿南，你快来看看！”万俟雪的目光绕过她，落到了她身后的人身上。
“无药可救的人，还有什么好看的？”被唤作阿南的人淡漠说了一句，人却还是进去了。